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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干涩,喉咙紧痛。

以念课文的语气,念着他活过的十八年人生,念着他所不存在的学习的刻苦执着,念着他所不知道什么是敬爱的父母。

然后在一片混沌迷蒙之中,大家开始喝彩,热泪盈眶。

只有他的父亲,坐在下面最显眼的位置,身量高得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欣赏着他。

从头、到眼睛、到鼻尖、到嘴唇、到喉结、到手的骨节、到腿、到被鞋袜所包裹着的脚趾尖,欣赏着他。

以正大光明的理由,坐在人群中间,亲昵地叫他的小名,用目光给予其拥抱,欣赏着他。

把他和自己早年死去的初恋情人——花都大学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来成为作家的清秀男人——邓因心,的形象进行重叠,从他身上唤起某种纠缠蓬勃的记忆,欣赏着他。

现在,沈昭陵知道,他的父亲正坐在台下,用欣慰的目光欣赏着他。

把他终于要从小到大、从头到脚,严格培养成为第二个邓因心之后。

欣赏着他。

……

那一刻,他感觉一个叫邓因心的男人,正渐渐地侵占着他的身体,要从他的体内死而复生。

当那个男人完全从他体内出世的时候,他自己便也会随之死去。

就像一种很奇怪的蛊术。

念完之后,主持人按照规定好的仪式,把他请下台,然后说:“开席”。

父亲走过来,给了他一个禁锢般的拥抱,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拥抱得好紧好紧,却夸赞着他体内的另外一个人:

“因心,真棒。”

他的耳朵被迫着靠近父亲的胸膛,听见了他的心脏声。

“咚咚咚。”

同时还听见了好多好多外面鞭炮庆祝的声响。

“砰砰砰砰砰。”

这声音有一点像年少时分,花朝节那天,马路中间,游行花车上的花鼓。

*

一个月之后的傍晚。

父亲还在花卉市场,要往花店“春色满园”中进货,并没有回家。

家里安静得惬意。

沈昭陵拿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把自己最为需要的几件换洗衣服都装进去,还有一些其他必备的生活物件,纸巾、手机、充电线、身份证……

他把这一切装好,并环视房间,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

黑色的木床、黑色的书桌、椅子,木头隔栏窗,淡蓝色的墙漆,地上的方花砖。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然后他发现,他需要的东西并不多。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其实也少的可怜。

家里没有电视机、没有计算机、没有游戏机,甚至连一本课外书都没有。

接着,他把一朵白色莲花,放在一个玻璃罐头瓶里,去卫生间里接满了整整半罐头瓶的水。

白莲花,父亲最喜欢了。

等到装好水之后,又拿过来,压在了自己书桌之上的纸张上。

那张被花瓶压住的红白相间的纸张,上面写着:

“《录取通知书》

“沈昭陵同学,经审查批准,您已经被花都大学语言文学专业录取。请于****年9月1日准时在校报道。”

当他把这个罐头瓶放在这张纸上的时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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