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神可能过于赤裸了,导致她一看见我,就吓得退避三舍,离我有多远有多远。
每次她上班下班,经过我所在的前台的时候,也假装看不见我,踩着高跟鞋小跑几步,飞快地离开了。
我就那样看着她,直到她从每天都上班化妆,到偶尔会素颜上班。把高跟鞋脱下来,又换了一双平底鞋。
她的装扮,快和大多数公司的员工一样了。
没有口红,没有精心打扮的卷发,没有高跟鞋,没有靓丽的美甲,只有素面朝天的她自己。
但她还是和公司里面的其他人不同的。因为她的表情,最多,最鲜活。
就好像沙丁鱼群当中,唯一一条跳脱的鲜活鲶鱼,总是活蹦乱跳的。
……
直到一个月之后——
有一次我上厕所出来,听见最里面的那一间厕所间里面,传出来了某些声音。
听着,有点像是啜泣声。
“谁?”我问。
然后那声音就立刻停止了。
“谁?”我又问,“晓润,是你吗?”
我并不是仅仅通过声音就辨认出了她。而是我觉得,这个公司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会哭泣。
其他人,大概是不会有“哭泣”这种情绪的。
“晓润,你怎么了?你哭什么!”我又问,走到那扇门之间。
随着门把手一动,门被她缓缓地打开了。她坐在坐便上面,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泥污。
“呜呜呜——”她一看见我,就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嘴唇憋得很难看。
“你怎么了,哭什么,谁欺负你了!”我弯着腰问。
“我……我的工资……工资——”
“你工资怎么了?”
“工资给我克扣了,说好了给我一个月两万,结果,四千都不给……”她断断续续地抽噎着。疯狂地用两个手背,擦她眼角的泪。
而后我看见,她的两只胳膊上面,已经开始长出了粉褐色的斑点……
……
……
……
我的头脑一阵眩晕,差点摔倒了。
“姐姐……”
我想说什么,想给她提出什么建议。可这建议到底是什么?
你去报警?不,报警无用。
你去讨薪?不,会被打的。
你去离婚?不,离不掉的。
我茫然地看向四周,她的哭声盈满了我的耳朵。
而我嘴巴张大著,像吃了一个看不见的空气蛋,什么也不说不出来。
我预示到,她即将重复我的命运,也许比我幸运一些,也许比我更卑微。
不管她是坚强还是不坚强,她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本来她波澜壮阔的人生,到了今天,其实也就一眼看到尽头了。
我不说话。
而她依赖我,抬头看着我,想要获取我的帮助或者安慰。
我的眼前只有一片模糊。
“姐姐,姐姐,你哭了……”见我不动,她继续叫我,“你怎么也哭了……我怎么惹你了?”
她啜泣着,伸出手来,摸到我的眼角。
我、我哭了吗……?
我怎么会哭呢?我从来都不哭的,成年之后,我重来都没有哭过。
包括与公司对抗的那八年,受过无数的辱骂和拳脚,我也没有哭过了。
现在我都缓过来了,成为了公司的元老,快要熬出头了,我怎么会哭呢?
可我用手擦了一下我自己的脸颊,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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