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深似海,不见仇恨,只余怅然。
江水汹涌,摧枯拉朽,江风带走身体的热度,宋怜屏息,解开腰腹上拴着的绳索,飞快地将绳索绑在石块上,另一端依旧系着腰,借力潜进水里,从山石缝隙里抽出她事先藏好的小竹筏,绳索拴住竹筏笼在身侧,虽沉重,却也阻碍了水流的去势,保她不会随意被水冲走。
为以防万一,她在水势稍缓的地方另结了一张网,游过去时,沉下水底查看搜寻,果然看见两个被网住的身影,一人黑衣,一人着月银色锦袍,皆沉在水中一动不动,周遭皆有血红散开。
宋怜游过去,将陆宴携出水面,叫他头搭在竹筏边,试过鼻息,松下紧绷的心神,回头看江下,眸里挣扎。
却始终记得掉下山崖时,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撞上江石时,牢牢拥住她的手臂,那从他后背撞进她耳里的巨响。
终是重新潜进江里,割开缠住他手脚的网结,将他手臂架在肩头,冒出水面,往上游。
鼻尖皆是他的血腥味,但还有微弱的脉搏。
幸而她几个月来的练习,于她来说,在水里比在地上轻便许多,能将这人山一样沉重的身躯带回竹筏边。
两人一左一右搭在竹筏边,宋怜用绳索将人栓好,确保二人不会被冲离竹筏,先游回去处理了渔网,江水湍急,倒无需特意丢弃,只用匕首割一割,也就被冲没影了。
她再度回到竹筏跟前时,已彻底没了力气,头晕目眩地靠着竹筏,直至竹筏被冲出百丈开外,才恢复了些力气精神。
想起方才落江时惊险,不免想咬人。
看看左边的,又看看右边,只见左边一人面色苍白如死灰,昏迷不醒长睫上还有血珠溢出,右边的浑身是伤血染清江,与在高平囚车里时,也相差无几了。
无从下手,那团气便堵在了心口,发不出来,知他二人伤势严重,不能泡在江里,纵是力竭,也只得尽力提起神来。
近来青霭山聚集不少诸侯王斥候探子,叫他们知道陆宴和高邵综都在这里,岂不一网打尽。
第76章 溶洞。自重。
两人一左一右,倒能抗住些水流的冲击。
宋怜一手扶着竹筏,一手在左边人袖口摸了摸,摸到了有令信,也没有高兴。
取出来看,果真已经进了水,用不了了。
只得扔了。
又扶着木筏游到另一边,身形伟岸的男子昏迷中也似乎尚有警觉,制住她手腕,一时势锐,只不过睁不开眼,又脱力,终是没能醒来。
宋怜没能寻到烟信,便不知是掉在了江里,还是没有带。
手指叩在唇边,尽全力打呼啸,学乌矛的啼鸣声,山林间并无动静。
乌矛不在。
上次安县的刺客查到是外来客,想必是他,可要说他来益州,是想要她和陆宴的性命,大可不必亲自前来。
观他这些年用兵习惯,性情添了淡漠寡情,不大可能是动了想与罗冥联盟的心思。
宋怜盯着他重伤后依旧疏离冷峻的面容,思量他来益州的目的。
天下大势波诡云谲,各地皆有兵战,时机转瞬而逝,他此时出现在益州,必定是益州有什么对北疆大业极其重要的东西,非他亲自来不可。
能令他此时拨冗南下的事和人,江淮也不应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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