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越燃越烈的大火,那男子投过来的目光似淹没城池的飓风海啸,恨意铺天盖地,赤红的火光映照里,脸和身躯皆成血红色,如同血泊里凝聚起的尸山修罗,烈火里幻化成阴影黑雾,也势必要笼罩整个江淮。
合抱的榉木倒下,火龙腾升,火势往山顶吞噬,那石崖上身影湮没进赤焰里,宋怜又等了片刻。
折身时见张青看着那半山处,额上冒出虚汗,往他面前递了块青色帕子,“是怕他还是怕我?”
张青单膝叩地,“属下不敢。”
接连十余日没有下过雨,山里都是干枯的树木草叶,一旦点燃,火势凶猛,借着风力,周边的山也没能幸
免,那山洞地势隐蔽,处于半山,周围都是密林,火烧成这样,已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定北王再文功武略,再恨之入骨,再是残暴恣睢,也绝出不了落鱼山,再多的恨,也都势必燃烧殆尽了。
便松了口气,埋头回禀,“主母是为江淮基业,属下等但凭主母调遣。”
宋怜收回帕子,擦拭染血的指尖,“离开落鱼山的路,最终都会汇入南北两处渡口,事有万一,你派人暗中盯着,从今日起,一直到山火熄灭,不可懈怠。”
“近来各方斥候定然忙碌奔走,放松监视,也勿要阻拦,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另外飞鸽传书给我们的人,散出高国公府两位公子葬身火海的消息,速度要快。”
张青应是,立时去办了,下船时碰见老丞相,匆匆见礼,路过时不由多看了眼跟在老丞相身边的武平,主母特意问起过武平的来历,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只眼下也顾不及,主母交代的事要紧,张青见过白将军,景先生,匆匆离去了。
景策一袭月白色锦衣被泥灰染得脏污,他却顾不上,上了楼船三层,脚步遽疾,礼数潦草,“主上答应立时放了国公府二公子,夫人却出尔反尔,将他引来落鱼山,烧死在山上,岂非将主上置于不仁不义的小人境地。”
宋怜收起文书,“大周京畿所控之地实际已不过百里,连徐州也落进了北疆精兵铁骑之下,定北王明面上专注对付北方游牧,羯王退避,晋威战死,梁掾投降,实则他从未放松过训练水师,北疆水师竟能将徐州蒋博、李奔麾下十五万水将打得落花流水,渡江拿下江淮,最多不过三月。”
景策俊逸的脸上失去血色,山火带来的炽热烤着脊梁骨,难以忍受,“可定北王以医术救治阿宴,你非但要杀他,还连他弟弟也一并杀死,此行恩将仇报,行径如此卑鄙——”
“你杀也杀了,一剑割喉也就罢了,却放火烧山,欲将十数人活活烧死,你——定北王落江救你,你竟也半分不曾顾惜。”
他话里震惊厌恶难掩,宋怜早先便知此事与他二人说不通,是以事前瞒着两人,阿宴醒来时,她也并未提及。
只几人同为江淮臣僚,她并不想交恶,便开口解释,“国公府——”
“杀得好——”
楼船下邹老丞相疾步上来,深深作了一揖,起身看向景策时,垂下揖手,“定北王和二公子单死了谁,都无济于事,唯有二人皆死了,我江淮才能挽回败局,难道它日北疆铁骑踏进江淮,我江淮百姓民不聊生,才是仁义之举么?”
宋怜不语,除陈云、冯唐等手握军政大权的文士,北疆刘武、陈同、宋宏德三位将军都是将才,刘武、陈同原是老将,军中颇有威信,宋宏德后起之秀,锋芒直逼刘武陈同,且新收编的三十万败军对北疆尚无多少情谊,似蒋盛这般兵败投诚的人,也未必会有太多忠心。
二人身死的消息传出,兵变哗然,北疆疆域重新分割,江淮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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