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在外止步,身形僵硬,握着剑的手握紧,身形摇摇欲坠,不肯再进去。
宋怜披上清莲的外裳,被半扶半抱着出来,露出一角散碎的衣裙,凌乱的发髻,身上的淤青血渍,月光下难以遮掩住。
萧琅早有预料,此时却依旧踉跄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我,我来晚了——”
宋怜拢了拢衣袍,她有没有真的被怎么样不重要,只要她进踏进这间屋子,在世间人的眼里,便已经不清白,不管日后李珣能不能察觉今日事是否是刻意,她有这一段不光彩,他许会放心很多。
他那一段为她所知的屈辱狼狈,也就算不得什么需放在心上提防的事。
宋怜扔了手里的薄刃,“错估了时间,发生了些意外,我需得稍作梳洗,扮做你的随令一道下山。”
她镇定得似身上的伤不存在,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萧琅怔忪,他来了阳川数月,廖安不能近身,身上没有添新伤,只是旧伤从未消失,发痒的疤痕时刻提醒着他,他是大周的太孙,却也是卑贱,任人践踏折辱的蝼蚁。
他永远是跪在廖安面前,为苟活不敢吭声,任凭欺凌鞭打的犬彘。
身上的脏污永远也洗不干净。
夜深时,或是沐浴更衣,看见碰到身上祛不掉的疤痕,厌恶令他透不过气来,他时常想,如今听他号令的士兵,与他相交的同窗友人,将来有一日若知晓了这段肮脏的过往,投来的会是何等鄙薄厌恶的眼光。
他又怎配得上皇太孙三字。
可有人不这么觉得,她甚至没有动一点杀意,换做是他,他会将他和清莲杀掉,从此以后,这桩见不得人的事埋在云水山,世上再无人知晓。
她只温声询问着山寨里的情况,安排接下来应做的事宜,“天明时,由你亲自护送寨子里被困的百姓下山,广汉府出资,助他们回家。”
单交代了清荷,“回乡的每一人问好户籍来路,女子单独清点,非蜀地籍的女子押后处理,若是蜀地的女子,要归家的,另备下百钱,送往其所在户地府衙,拟定好文书,这百钱分二十份,每半年其本人亲往县衙,可领取一份钱粮,领完为止,凡有冒领者,阖族论徙十年河役罪。”
清莲听得呆住,清荷怔愣,片刻后想明白了用意,看着面前清丽柔美的女子,一时心潮发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被掳掠上山还活着的人里,半数以上都是女子,于她们来说,山上是地狱,下了山后等着她们的,又有多少是当真真心爱护的亲眷呢。
这些女子里不乏已结亲了的,慢说家中夫郎是否嫌弃,便是子女会不会厌弃,也未可知。
哪怕被掳掠上山,并不是她们的错,哪怕她们已然经历过了地狱。
若只是单单将她们送回去,恐怕一大半都活不了了。
因失贞被烧杀厌弃,沉塘亡命的女子多得数不清,百钱于蜀中不算什么,但对寻常农户来说,不算小钱,足够一家三四口安稳富足过上二十年。
有这笔钱压底,胆大一些的女子已可以安身立命,便是需要依仗家人庇佑,也尽够叫他们多出一点‘真心爱护’了。
清荷握了握拳,又松开,深吸了口气,提议道,“不如蜀地的女子也先不忙送她们回乡,女子这边奴婢先同她们讲清楚她们将来会遇上的事,问清楚她们的意愿,愿意回家的照女君的办法,若不愿回家的,再分一分有无手艺傍身,有绣工的可留在广汉,入绣枋,会烧饭的也有安置的地方。”
清荷说完便屏住了呼吸,以往都是听令做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多说话,但她相信只要是好的建议,女君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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