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想笑,莫非以为他不知他那龌龊,不想受制于妇人之手,便要亲自将心爱之人送嫁于他人,他幼时读过母亲的留书,信里虽有不能同心仪之人相守的遗憾叹息,嫁出徐府,却是轻快的。
听照顾他的徐嬷嬷说,每每舅舅入宫请见,母妃多避如蛇蝎。
他几乎要将母妃对面前人的厌恶脱口而出,碍于母妃声誉,硬压下了,十余年的痛楚却似在此时翻涌出来,恨意滋生,他抬头笑道,“莫非舅舅以为我不知那些兵是怎么养起来的,舅舅没有云氏赚钱的本事,无非暗地里抢掠,是海寇罢?”
萧琅咳笑,“舅舅又高洁到哪里去。”
廖安变了脸,“你放肆——”
只是鞭子尚未落下,箭矢破空声响起,昏暗的灯火下,箭矢穿破他喉咙,露出玄铁的矢尖,沾着鲜血,寒光粼粼。
廖安浑浊的双眼圆凳,欲要转身却不能,重重倒在地上,似山倾塌,萧琅失神间,只觉密室的地面和墙壁,被砸得跟着震了震。
他听着暗道尽头传来的脚步声,身体僵硬,屏息紧绷,心底有潮热的泉水,也有凝固血液的冰,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待见得黑暗里只来了一人,黑布遮住面容,露出一双杏眸潋滟水润,松下紧绷的神经,那冰便也叫泉水化成了温的水,潺潺而动。
那双杏眸里和先前一样,既没有同情,也没有鄙薄,她只是飞快地检查四周,见再无密道,也无暗藏的人,摘下面巾,上来解捆住他的绳索,靠近时她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
若有若无,却似能掩盖满屋子的血腥味。
第103章 无可名状不知何处来
杖、笞、拶、剐、烙、鞭,不管是九尾的刑鞭,还是廖安最喜欢用的马鞭,能毁的她都毁去,不能毁的,也想办法叫它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他转开视线,去看别处,不一会儿目光不由又落去她身上。
她蹲在廖安面前,取上头的箭矢,擦干血迹放在一旁,替换了木杖,伪装成跌到被刺的模样,又打开了暗门,取出廖安储藏的酒,往廖安口里倒,周遭浇上酒水。
延伸至密室的台阶,扶着他出了屋,堆在门口的麻衣布帛往洞道里推,点了火石,噗砰地一声,火势沿着酒迹往里窜。
萧琅怔怔看着那火焰,大火烧干净了一切,压在心口的巨石被挪开,一瞬间的轻松,叫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片刻后眼前才恢复清明,“会连这座宅子也一并烧去么?”
宋怜摇头,“只差不多能将木头烧干净,不过也尽够了。”
廖安来广汉之前,一直潜藏兴王府,与海寇勾结的罪证,近日也拿到了,只是蜀中方才起步,公开清理腐虫,非但起不到收拢民心的作用,还会因拿廖安下狱,引起诸将疑心揣测,带起不必要的动荡。
一批相关的人,今夜已着人暗中处置,待时机成熟,再另做打算。
密室位置深,浓烟从洞口涌出,只整座府宅外已被府兵亲信控制住,黑夜里并未引起太大动静,她斟酌再三,和萧琅据实以告,“云水山祭堂,是我提前提醒清莲,让她见到你之后,引你独自前来。”
事关掩藏她身份,清莲并不敢不重视,从烟信燃起,到府兵攻上山,以及从山洞到祭堂的距离,需花的时间,她大抵都是算过的。
萧琅赶来的时间,虽与她估量的时辰有些差别,但大差不差在。
萧琅脑袋里一片空白,猛地转头看她,一时像是浑身的血液停滞,呆呆立着,半天后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为什么——”
哪怕是故意为之,但那般模样从祭堂里出来,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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