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乏累酸痛,只略顿了顿便道,“还没有。”
寝房里沉凝片刻,高邵综垂眸看着,透骨的寒意蔓延,他垂眸看她,温声道,“砚庭秉性豁达,但双腿日日受断骨之痛,每至阴雨天,疼痛难忍,烈酒已不能压痛,阿怜若寻到能治的医师,便给我罢。”
宋怜略支起了些身体,朝他笑了笑,“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世上比冯大夫更精研的医师有几个,兰玠慢慢找罢,总能找到的。”
便见他眼睛倏地红了,看着她似看蛇蝎,从惊疑陌生再到痛意难当,最后化为凉寒厌恶。
最终已没了往日暗藏的灼热。
他本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只因两人同床共枕,知之甚详,宋怜才能轻而易举感知到那越见浓深的厌恶。
第127章 共谋图谋。
晨光微曦,寝房里光影暗淡,他漆黑的瞳仁平静,却是一种压抑到极致,能将万物吞噬的平静,“还从来没问过阿怜,时至今日,落鱼山大火,阿怜可有后悔过。”
宋怜理着发丝的手指停住,看向他,并不说话。
黛眉下睫羽轻颤,水漾的眸子尚带着欢情后微朦的水雾,盈盈秋水,慵懒靡艳,她同你柔情蜜意,温柔恬适,皮囊下的心却是冷的。
她欲壑难填,被权欲浸染得透了,势必要同北疆争出死活,又怎会容忍砚庭重上战场,树起强敌。
她藏着药方不肯示众,他又何必再问,她是否后悔过。
高邵综眸底压境的乌云寸寸退去,平静成海,暗沉疏离,“你既不愿砚庭恢复腿脚,你我二人便只是秽乱纲常的禽兽,今日一别,它日再见,即是陌路人——”
宋怜握着发的手垂下,抬睫看他,“都说兰玠世子品性高洁,言行叫世族清流奉为圭臬,竟不想有翻看旁人箱笼的嗜好,兰玠的话也好笑,佯装开不了锁扣的人是兰玠,出了云府不回北疆追来吴越的人是兰玠,如今反倒骂起我是畜生了。”
伟岸的身形阴影高大,那双深眸骤然翻起怒海,厌恶之至,竟不欲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再未回头过。
宋怜坐在榻上,略绷着的脊背松下来一些,只要不危及其余人,高兰玠对亲近之人实则是极包容放纵的,譬如季朝,他态度虽是冷肃冰冷,却不似其余诸侯,杀之除之,高砚庭年少时恣意不羁,少不了兄长教养照拂。
她声伐他的真心用意,利用他的情谊做成攻击他的兵器,无疑是他最痛恨厌恶的。
宋怜踩上软鞋,去浴池沐浴梳洗完,清莲送了药盏和早食来,宋怜略用了些,留周卓与知州参将卢生留驻武陵城,午后她会同江阳军司马方越、以及他率领的江阳三万援军一同赶往永州。
清莲见女君已换了装束,做好了乔装,却是立在窗前望一动不动,她进进出出收拾东西,一应准备妥当,女君还在廊下一动不动的,她上前往外看了看,只见林木苍郁,鸟语花香,并没有不妥。
纳闷问,“公子该起程了。”
宋怜回神,抬头看了眼廊上的彩织提篮,巢穴空荡了两日,自那日高兰玠在暗阁里发现药方,乌小矛已经有五日不曾回来住过了。
她问起时,张路只说海东青在城郊山林里玩野了心,晚上不愿意回来住了。
宋怜知晓原因,只当他说的是真的。
她从墙壁上取下长弓,朝清莲道,“走罢。”
鸟兽极有灵性,乌小矛又格外干净纯粹,高兰玠如何会将它舍在她身边教养,见她一眼也厌恶,自是不会让小矛来同她告别,见过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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