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面个别老师傅,比从京市来的匠曹令还要厉害些。
陆宴听她话语中带着轻快,知必是冶炼有了进展,心下亦放心许多,“不必谢,亦是为了江淮百姓,且用新的锻造法,冶炼出的农具,质低价好,将来农事生产,会便捷许多。”
便不再提这件事。
两人并行着,走在清宁的青石路上,他手指微动,想似昔年在江淮时,牵着她的手逛遍长街,如今却也没有了理由身份。
也未曾去管两人偶尔交叠触碰的衣袖,只是温声道,“前头有一间屋舍,你一夜未眠,先睡一会儿罢。”
宋怜摇头,取出马鞍旁套着的匕首,递给他,这是两个月以来成果最好的几柄匕首之一,握柄上雕刻雪景,十分适衬他,“给你防身用的。”
她牵着缰绳,轻轻开口,“册封大典定在夏暑这一日,阿宴你能进京观礼么?”
陆宴定定看住她,半晌不言,墨眸里些许轻快散去,疏影晦暗。
手里的匕首沉凉,陆宴摩挲着握柄上的纹路,踱步进了亭子,在石桌前坐下,倒了一盏茶,浅饮了一口,方才开口道,“你同李珣的‘关系’目前并未有太多人知晓,何不册封长公主,不必非得是太后。”
宋怜跟进了亭子里,在他对面坐下,同他解释,“太后权柄总要比长公主大一些,且先太子坟冢上书的是未亡人,我年年祭祀,太后的身份,群臣更容易信服。”
她是希望册封那时他是在那里的,她也希望在结束后,他能陪她一道去翠华山,看母亲和小千。
宋怜道,“不以平津侯的名义,偷偷来便可。”
陆宴握着陶瓷杯盏,见她目带期许,一时霜落眉宇,黑眸漆墨,“请你的前夫去看你的合婚礼?阿怜,我并没有你想的这般大度。”
他脸色些许苍白,如玉的声音因暗含的冷意似山覆的雪,宋怜怔然,册封礼和合婚礼本不是一回事,但因为她先太子故人的身份未入宗祠,这次册封礼和合婚礼便也差不多了。
宋怜稍收回了些往前倾靠的身形,一时沉默下来,与她年少相关的人如今只剩下了这一个,宋怜本也只是想在那一刻,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便好似结亲、升官时宴请亲朋好友,是她觉得很重要的时
刻。
宋怜看着他开口道,“若一年后我有幸夺下北疆,我邀阿宴共渡后半生,阿宴你愿意么?”
心底便泛出潮热的甘甜,蜜一样,甘甜里却隐着细密的刺痛,陆宴压住心底翻涌的荷田,看住她一双杏眸,“你是因为心意,还是因为江淮。”
宋怜开口欲答,两者皆有,但这分明不是阿宴想听的,她只这一迟疑,还未开口,便叫他打断了。
陆宴知她纵是对他有一二分情意,也不是他想要的,他将手中的茶饮尽,分明是温茶,却似灼烧五脏六腑,剜骨噬心,见她心情不似来时轻快,心有不忍,起身道,“前些日子有事回京了一趟,路过翠华山,顺便将一卷新得的笑林纪事送去给了小千,新栽了些时令的牡丹芙蕖,她们想必会喜欢……”
他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青痕,只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你且回罢……”
他下了台阶,知她还看着他,停住脚步,微微侧首,“徐州出产的赤石矿,广陵一带也发觉一些,品像同徐州的有些差别,已着人开采,过几日会送往同县,希望对你有用……”
“若你赢了,江淮自会交到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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