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近来日夜不得眠,焦思衡虑,恐怕也跟云府崩倾的局势有关。
主上已差人暗中盯着这些旧部,同明华殿大火无关的,奔前程也罢,倘若有关,必是死路。
张青见福寿神情萎顿,心里也焦急难受,看了眼回廊前三人,打起些精神来,也拍了拍福寿的肩膀,“不管怎么说,女君活着,已是极好。”
福寿点点头,暂且压下心底越来越重的激愤,去和侍卫一起,询问走访曾府周围的邻里。
司录校尉曾典往中书台递了病体不愈的奏疏,已缺朝三日。
裴应物拾起案桌旁一方薄毯,叠整齐放回架子上,起身看向脸色苍白似雪的男子,静静开口,“恐怕她的情况不太好。”
院房里门槛被修得平整,一张带着滚轮的迎榻旁,散落着些州记书册,迎榻旁与寻常不同高度的案几案桌,经久不散的药味。
纵是不擅查案,也知她的腿伤了。
心似被千万根刀剑挑起,陆宴垂在袖间的手指蜷缩,唤了张青进来,“让斥候改道,不去兴王府,往岭南的方向追查。”
又自袖间取出一册书卷,递给正查看屋舍的男子,道,“曾典在朝里为官清正,不结党营私,也从不牵扯各方势力,你我从未怀疑过他,元颀以青弘巷的宅子做遮掩,曾府还算安全,他忽而被惊走,只怕有她的缘故,世子可差人沿路查看,凡她还有办法,定会留下些标识痕迹。”
给的是她同来福几个亲信之间才会用的信符。
高邵综目光从案几边三道刻痕处挪开,起身接过书册,翻看完记下,交给王极,言简意赅,“盯着李珣,护好人,去往兴王府、岭南,出云州前四条路,江淮负责蜀中一条,余下交给北疆,可派一人相协,另有六名擅毒的医师,各带一名。”
陆宴应了,既已查到曾典,瞒不过新帝,此人伪善,一旦露出真容,蜀中旧部,譬如来福福寿这样不服训的,处境危险,江淮与北疆斥候擅长的方向不同,各有一人协助,取长补短,寻到她的速度会快些。
那迎榻似燃烧着烈火,刺得目痛,陆宴脸色越加苍白。
三人年少时相互各有耳闻,各自道不同,素无来往,如今三看相厌,议完正事,高邵综已大步离开。
裴应物洞幽查微,自是知道此人将宋女君最常翻看的一卷书册带走了,慢吞吞走至陆宴身旁,当年国公世子清冷持重,行事有圣人遗风,如今杀伐威重,肆无忌惮,竟隐隐有些百无禁忌。
他竟当着他这个失主的面,用那一柄被北疆窃走的匕首。
那背影颀长挺拔,大步离去,院子里凉冷森寒都跟着散了几分。
裴应物问,“女君是伤了腿,世子为何要带擅解毒的药师。”
陆宴压着心底翻覆的痛意,迎着烈日往外走,“李珣既已下了手,以他外儒内奸的脾性,怎会让当真让她活着。”
裴应物平素不涉朝政,却并非不懂,李珣既受她扶持,方从丧家之犬坐上帝王宝座,岂不知她的能力,又怎会当真将她送去元颀身边,养虎为患,只怕那一盏递到她手里的酒樽,已下了毒。
这盏毒酒不会让她立时毙命,却也不会容许她活太久,能活多少时日,取决于李珣对她,还有多少心意仁慈。
他眼里闪过些悲悯,却也没有多少惋惜,只是看着面前澹泊恒宁,眉目亦如山水泼墨画的男子,静静道,“本该游山历水,隐居避世的你,如今变了不少。”
他意有所指,陆宴几乎立时道,“你裴家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平津侯府虽势微,但我身为陆府独子,自小便定了世子之位,你我有可不理世事的依托,可有的人,连活着也难,倘若不争,护不住血亲亲人,不争,无立锥之地,不争,纵满腹才华,也只得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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