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却只撅着土,直至把坟冢掘开,月光下捧着一截白骨,呆呆立着,好似神魂已经出窍,只余下一具空壳了。
莫要看这姑娘胆大妄为,又聪慧灵秀,可自小就不是一个多开朗,多想得开的,幼时自责没有照顾好妹妹,害妹妹生了重病,自责没有能力护住母亲,叫母亲蒙冤,长大出嫁了,虽替母亲洗刷了冤屈,到底没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心有郁结,想办法将母亲妹妹从平阳侯府接了出去,也没有一日能轻松自在。
到了这般年岁,心不得所愿,恐怕自责带累亲友惨死,心里如何承受呢。
那双手掘了这么几座坟,早已血肉模糊,赵伯手里的拐杖轻轻敲了敲地,虽不忍心,却也无法,到这里还有什么路可走呢,“小老儿看那两位,倒不失为可以托付的郎君,平津侯仁善,待你情深,你二人隐居避世,游山玩水,可得轻松自在,国公世子杀伐,你的仇家同他的敌人一样,小老儿看得出来,他亦极爱重你,你去了北疆,他将来也必不会阻止你做官的,只看你选谁,便跟谁走罢。”
他知这些都绝不是她想要的,因而看着这孩子,心底也生出刀绞肉似的痛惜,可又有什么办法。
小女君却只怔怔看着他,手里还捧着白骨,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赵伯折身回屋,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香囊。
淡紫色香囊上绣着一株莲花,药材的清香扑鼻,赵伯拿着香囊走近些,递到她面前,“宫里有个小宫女悄悄来祭祀,跟小老儿说,她曾受过女君恩惠,因此来祭拜,这当时清莲和你的旧物,她便送来了。”
是那夜酒宴,落在亭子里的。
宋怜呆呆看着。
赵伯从她手上取过白骨,双手捧着,重新放回了棺椁里,将铁楸递给她,“叫她们安歇罢,小怜不要再打扰她们了,让她们入土为安罢。”
她一身泥土血色,月至中天的时候,月光洒落,温度凉沁沁的,她似乎是被说动了,封着棺椁的时候,和当年送秦氏,送小千走时一样沉默。
她要去动那一尊‘她’的棺椁,赵伯提醒道,“平津侯早知里面的人是二女君,知道你母亲和小千必定不愿意同她葬在一处,你也定不会同意,当时来掘坟后,就把尸体替换走了,现在里面是空的,只放了一些你的衣物。”
林子里山鸟扑飞,静谧的远林里透出死寂的沉闷,赵伯知道恐怕是有敌造访,劝她离开,“你只身来这里
,那狗皇帝怎会放过你,必定会下杀手,走罢。”
东侧山林里带出些许树叶晃动的沙沙声,宋怜开口,竟几次都没能出声,比划道:赵伯先走罢,我一会儿自己走。
走罢。
她眼里带着恳切,赵伯知他若死在她面前,她恐怕再难原谅自己,他活着,她方才能宽心,便答应躲进暗道里,折身离开前,放了信令。
宋怜能察觉墓园附近有人,人数还不少,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手。
也或许是在她临终之际,这些人忽而起了一些仁慈,想给她一点时间,叫她陪陪母亲和小千。
不亲自确定过,她不怎么放心,宋怜提着铁楸,挖母亲右侧的坟冢,土地疏松,并不是先前那般困难,待看见里面没有宋怡,确实只有一些她的衣物,心下一宽,立在坑冢边,看着天边圆月,恍惚地想起,再过几日竟就是中秋了。
周遭寂静无声,安宁静谧,世间人和物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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