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精准地锁定在姐姐身上,仿佛天地间仅剩黎殃。
黎殃脚步一顿,回眸看了眼身旁的茯芍,随后对着弟弟招手,“阿蚗。”
黎蚗抬步,走上台阶,撑着伞站到了姐姐面前。
一身寒气侵向了茯芍。
“茯芍,”黎殃侧身,向茯芍道,“我的胞弟,黎蚗,小你五百岁。”
将弟弟介绍给茯芍后,黎殃又道,“黎蚗,叫姐姐。”
黎蚗只看着黎殃,问:“姐姐想让阿蚗叫她姐姐?”
他的神色优美而清新,正如他身上的缴玉浮锦,可语气却死水一潭,没有任何起伏波澜。
茯芍听出他并不乐意,黎殃却道,“是,茯芍是你堂姐姐。”
小王子遂看向茯芍,淡淡地唤了声:“堂姐。”
茯芍摇头,“叫我茯芍吧。”
茯芍也好,堂姐也罢,黎蚗都没有再开口,他面向黎殃,沉默地立着。
转眸之际,他看见黎殃眸中阴沉的不悦。
黎蚗低下头,那抹不悦也随之褪去,仿佛从未出现。
黎殃抱了抱茯芍,再度与她抵额相蹭,算作告别。
“不必远送。”她很快收手,退后两步,“告辞了。”
她走下阶去,步姿清贵,金色的长发垂着身后,成了茫茫雪景中最华美璀璨的泽光。
黎蚗亦步亦趋地跟在黎殃身后,始终落她半步,为她打着一方锦伞。
姊弟二妖徒步出宫,乘坐浮舟去了淮溢给他们准备的驿馆别苑。
门外看不出异端,进入门内,气氛骤然改变。
一层凡妖看不见的厚重结界将整个驿馆笼罩其下;
两侧有十数名带刀守卫侯立着,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檐角暗侧、花盆底面更有咒术法阵的妖光流转其中,寸土寸目皆是杀伐之气。
黎殃朝着自己的主屋走去,迎面遇到三四批巡守、四五层卡哨,她在入门之时幻化出了长尾,凡她所过,皆起短促干练的问候:“殿下。”
一个时辰前,这里还只是淮溢提供的普通驿馆,短短一个时辰,俨然成为了芙梃的堡垒。
房门在黎殃面前打开,比王后宫更暖的暖意扑面而来,包裹了他们。
蟒对温度的要求比许多蛇要高,在黎殃进入屋子之前,随行的婢女们已经更换了房间四壁里的暖石,将屋子烘得极旺。
太女在铺了雪貂皮的长椅上坐下,长尾迤逦,可脊背直正如松。
黎蚗立在黎殃面前,没有随之落座。
他知道,姐姐生气了。
“你今日是什么态度?”房门合拢,座上的黎殃看向黎蚗,“来之前我和你说的,全都不记得了?”
黎蚗半敛着眼睑沉默。
“说话。”
“……”那金色的眼睫颤了颤,末了,黎殃别过脸去,低低开口,“我只有一个姐姐。”
他不管那蛇后是什么顶级雌蛇,是什么仅剩的黄玉,对黎蚗来说,他永远只有一个姐姐。
这横空出世的堂姐,让他排斥非常。
“她可以不是你的姐姐。”黎殃无甚所谓地靠上椅背,“你有本事,就让她成为你的妻子。”
说到这里,黎殃余光一扫,问:“逻偣呢。”
门外的侍女答道,“逻偣大人回来更衣后,就进宫求见淮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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