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似有瓢泼盆倾之势,不?断地浇灌着大地。雾气变得更浓了,浓得几?乎散不?开,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渺茫的虚影。
走廊上没有一盏灯,戚饮冰肃然静立着,立在湿冷的寒夜之中,她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严霜。
少顷,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去年冬天,父亲在月门关抗敌,受了重伤。他伤还没好全,就收到了大哥的死讯。”
谢云潇心绪已乱。他只问了一句话:“现如?今,父亲痊愈了吗?”
戚饮冰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惘然的神?情:“父亲心力?交瘁,人也苍老了许多。他经历了丧子之痛,两鬓都添了白发,内功折损了大半,武功比不?得从前,却还是没时间休息。凉州以北的那些国家,无一不?想独占中原……咱们凉州人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你是知道?的,云潇,咱们活得太难了。”
她暗暗地苦笑一声:“这?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的过下来,有多少人在战场上牺牲,又有多少人在灾荒中伤亡?朝廷不?仅克扣凉州的军饷,还使出了卑鄙的手段,谋害了大哥和凌泉……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丝怨恨吗?”
谢云潇还没回答,戚饮冰急切道?:“就算你放下了国仇家恨,你也必须明?白,华瑶的城府极深,心肠极歹毒,她和我们注定不?是同路人。”
雨势愈发澎湃,渐渐从一串串水珠变为一重重水帘。雷电伴随着风雨,搅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声浪,谢云潇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谢云潇道?:“朝廷造下的罪孽,不?应该牵连华瑶。你从不?伤害无辜之人,从不?欺压良善之辈,却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华瑶的身上,岂不?是自相矛盾?”
戚饮冰不?言不?语,仿佛没听?见谢云潇的话。她对华瑶怀有偏见,这?种偏见一时半会消除不?了。
谢云潇的语声比平日里更低沉、更冰冷:“倘若华瑶毫无城府,她不?会对你设防,你杀她易如?反掌……而?我为了报仇,也会杀兄杀姐。”
谢云潇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他看重华瑶胜过世间一切,如?果华瑶被戚饮冰害死了,他就要戚饮冰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你……”戚饮冰气不?打一处来,“你真?的疯了!你疯了!你沉迷于?儿女之情,不?顾手足之情,连我都想杀?!你小子长?大了,有能耐了,就敢六亲不?认了!我真?要被你小子活活气死!!行了,你快滚吧,滚滚滚,就当你没有我这?个姐姐,你也别说自己是戚家人,你改姓高阳了!!”
戚饮冰怒不?可遏。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脚步飞快,好似一阵疾风刮过地板。
她还没走出三丈远,谢云潇的剑鞘横在了她的面?前。
谢云潇是天下第一流的武功高手。他并未出招,幻化的剑风已经凝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戚饮冰全力?拍出的一掌。
谢云潇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仔细一想,他不?能与戚饮冰交恶,戚饮冰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她对华瑶误会太深。华瑶在秦州已有根基,凉州与秦州通力?协作,方能共渡难关。
父亲的状况究竟如?何,只凭戚饮冰一面?之词,谢云潇也不?能断定真?相。父亲常说,要以大局为重,如?今秦州局势比凉州更危急,朝廷也是虎视眈眈,谢云潇贸然返回凉州,恐怕会有顾此?失彼之势。
谢云潇打算写信给父亲,等候父亲的回复。想到这?里,他的叹息声轻不?可闻:“请你息怒,有话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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