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拿纸笔画画。
画个对影成三人。一画两景,一面孤单,一面团圆。
他画着画着,念念叨叨。
“谢浊之啊谢浊之,这是最后一幅画了,画完就要好好学习了。”
画完,他就拿书看。
他在里面看书,外面有人看他。
见他翻书如流水,好几本书摆一起,翻了又翻,实在急躁。眉头已经深深皱起。
这人想走了,不耐烦看。
静室看门人,说着要回家过中秋的老爷子,把他拽住了。
“你爹的话你都不听,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啊。”
老爷子摆出架子,领着儿子去敲门。
静室没上门闩,谢岩应声,他们父子就推门进来。
谢岩看见老先生,好惊讶。
“您怎么来了?不是说要过节吗?”
老先生乐呵呵的,“我出来溜达,一猜就知道你在看书,带我儿子过来瞧瞧。”
他给谢岩做介绍,终于肯透露姓氏,他姓崔,他儿子排行老二,叫崔老二就行了。
谢岩看年龄,崔老先生满头鹤发,少说六十五岁了。崔老二满脸严肃,没几根皱纹,约莫四十岁。
他不好直呼崔老二,就喊崔二叔。
他喊二叔,老先生不高兴。
“你喊他叔叔,就要叫我爷爷。”
谢岩:“……”
他叫人爷爷,就是帮他爹认了个爹。
他当即改口:“崔二哥,初次见面,失敬了。”
崔老二不知是因为称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态度淡淡的,并不搭理谢岩。
谢岩也不介意,起身让步,把两张椅子都让给他们,他再去教室搬一张椅子过来。
老先生走到书桌里面,坐到熟悉的位置上。
崔老二没动,垂眸一看,桌上文书多、策问多。
他又皱皱眉,跟他爹说:“此子太过功利。”
看书急躁,又专攻这类文章,还出书,于科举文章极有钻研,聪明是聪明,没用到正途上。
老先生从桌上捡几页稿纸,看看上面的笔记,让他儿子看看。
崔老二拿起来看。记录乱了些,笔迹却没乱。
都说见字如见人,字稳,心平。
他随手拨拨稿纸堆,字迹都大差不离。
他这才坐下,看看稿纸上的笔记。
谢岩的笔记没有什么章法,他会摘抄,会引用原句,与之辩论,也会引用一段,讲他在某某书看过什么样的论点,这两种各有什么优劣。
他是读书拿笔的人,喜欢与文字对话。思考的过程都有记录,看着乱,对他摘录的内容熟悉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在说什么。
崔老二本来说谢岩急躁功利的,一连十几张笔记看完,他抖抖眉毛。
“他学问很扎实,想得很深。”
因是写在稿纸上的东西,不是拿出去考试的文章,谢岩写得很随意,他一片赤诚之心都在纸上,没有伪装,也没掩藏。
崔老二直说:“这种人当不了官。”
崔老爷子不语,往外看看,见谢岩搬了凳子回来,叫他过来坐。
“我这没出息的儿子,好多年没下场考试了,难得回家一趟,我带他来请教请教你。”
入夜冷,谢岩又把门关了。
他坐崔家父子俩对面,没计较请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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