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给他拿了三十五文钱,说是上次少算的鸭蛋钱。
“等你下次做咸鸭蛋,再多给我两个,这个钱你先拿着。”
贺夫郎捧着这点铜板,眼里有了点生机。
他看看锅里的两个馒头,盘算着三十五文钱该怎么花。
刘有理不在家,他可以去集市上捡菜叶子,还能去酒楼饭馆后面掏泔水桶。这点钱,他买点鸭蛋回家,可以慢慢把日子过下来。
陆柳跟他说了另外一个想法,“我要开小食铺了,你知道不?到时你来后厨帮忙,杀鸡杀鸭会不?就干这个,再洗洗碗。我给你开工钱。或者你在家里,我买鸭蛋,你帮我做,这个工钱要低一些。”
贺夫郎眼里的神采更多了,是泪花凝出来的。一星烛火映在里面,都闪闪发亮。
他抓着陆柳的手,泣不成声,数次张口,都是呜咽。
今晚他能睡个好觉了。陆柳回家,给他拿了一碗饭菜过来,都是家里的剩饭剩菜。晚饭吃饭后多的,没放多久,还是温热的。
贺夫郎连声道谢,陆柳让他踏实等着。
“先等到九月再说。”
贺夫郎应下了,送陆柳到门口,眼泪还在流。
他看着那三家关了院门,还在门口站了会儿。
隔天早上,他在新的期盼里,迎来了一个很令人绝望的现实——刘有理没给他留活路。
海有田来收房子了。他看贺夫郎都没收拾东西,一副天都要塌的样子,很警惕地问道:“怎么了?你不想搬走?可是你家相公找我退租了,押金都没要,那几两银子,缠了我两天……”
贺夫郎活不下去了。他一文钱没有,房子也要收走,他连返乡都做不到!
海有田吓死了!
“快来人啊!有人要跳井!!”
他一声喊出来,陆柳家的两个娃娃都哆嗦了下。
陈桂枝叫上陆二保和王丰年一起来帮忙,几人合力把贺夫郎拽住,把他拉到巷子里,让海有田锁上门,不能让贺夫郎再去跳井了。
海有田上锁的手都在打颤。
天呐!他手上差点就沾上人命官司了!
陆柳让顺哥儿在屋里看着孩子,出来看贺夫郎。
贺夫郎被陈桂枝摁着坐到了竹床上,说他不爱惜自己。
“他不给你活路,你就活不下去了?他算什么东西?阎王来了都要给你划了阳寿才能带你走,他一句话不说就让你交了命?”
贺夫郎不知道他要怎么活,陈桂枝说:“靠自己活!我跟你说,走了的男人,就当他死了!你从今天起,就是个寡夫!凭什么你去死?你让他去死!当寡夫多好,寡夫俏!多得是是人要!想干啥就干啥!想做鸭蛋就做鸭蛋,想卖馒头就卖馒头,看中哪个男人就改嫁!非得守着个黑心肝儿的畜生过活?”
陈桂枝是山寨出来的,山寨里寡妇寡夫多得是,像她这种不靠男人拉扯大三个孩子的是少数,但没说离了男人,全都要死。非要找个汉子养家糊口,容易得很!
现在只有汉子说不起媳妇、娶不起夫郎,没有媳妇夫郎愁嫁的!
她话连话的训,把贺夫郎还没聚起来的愁思全骂散了。
陆柳出来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本来坐在凳子上的海有田也弱弱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要低眉顺目的听。
陈桂枝说:“你再难有我难?你是没房子住、手里没钱,但你没有三个娃儿拖累你吧?你知道两眼一睁就是四张口要吃饭的艰难吗?你运气好,我儿夫郎还给你找了活干。回不了村就不回去,男人不要你,正好离了。你写封休书,把他休了!”
海有田小声提醒她:“休夫这件事,只能男人干。”
陈桂枝摆手,目光还看着贺夫郎,“不碍事,你写,写完让你死去的男人签字画押。”
她立场非常坚定,刘有理就是死了。
陆柳莫名想笑,悄悄给她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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