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平之展开一副字。他写着一句诗。
“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
谢岩放下笔,给他鼓掌。
“你现在都藏这么好了?我看你淡淡的,像一朵莲花,马上就能去菩萨座下当童子了,原来你都是装的!”
乌平之勾唇扬笑:“还没披上官皮,我怎能心甘情愿说认命?”
但他这段时间的“瞎忙活”是必要的,他在努力克制欲望,要修一修心。
谢岩看他文章有进步,认为这个方式可行,不拦着他。
只说:“你记着日子,别把自己也骗了。”
乌平之叨叨念着“吾日三省吾身”。谢岩拿起纸,看一看今日的杂记,写得稀烂。
他换了个法子,改成信件,改成写给陆杨的信件,文字就灵动活泼了,同样的事情,这一篇就很有感染力。
他仔细对比,发现是“情绪词”的缘故。
正经写文章,他会选用些文绉绉的词句。太规矩,就没劲。
谢岩坐这儿,继续往后写信,换了好几种写法,今天没尝试出来。
他另起一张纸,在纸上画一只趴在书桌上晕倒的小人,从他趴伏的位置开始,堆叠的纸张散乱放置,上头有些细小的点点和波纹线。他选了一张纸,画了一个圈,标上箭头,在空地写下一行字:净之亲启,想你的话说不完,已经累晕了。
次日,谢岩拜访完恩师们,县学和私塾都去了,县城之行便结束。又次日,他出发去乡下,乌家父子俩也收拾行李,往省城去还愿。
回村这天,张铁跟他一起,王猛过来作陪,怕谢家族亲过来发疯伤人。
正好碰面,谢岩跟王猛说了要租房子的事,让他帮忙留意着。张铁不如陆林会办事,这便主动揽过来,说他们自己会租。
王猛肯定是听谢岩的,他拍拍张铁的肩膀,说:“你别管,他有钱,他夫郎会挣钱,你们小俩口就该花他们的!”
谢岩夸王猛机灵懂事又贴心。
王猛:“……”
他夸儿子就这样的。
谢岩给他爹迁坟时,请人看风水、算了日子,回来祭拜就不讲究了。
他先到庄子上,庄上佃户看见他就跪了一地。有些陆家屯的人在这里干活,见佃户们跪了,也跟着跪一地,这里就好一阵拉扯。
从县里来庄子上,会经过上溪村。
这一阵拉扯完,等谢岩到他爹坟前时,上溪村那里来了很多人。都是他以前的亲族、邻居。
他们远远站着,远远望着,每张脸上都有一对皱起的眉毛,眉毛之下,是憔悴又后悔的双眼。
谢岩全当看不见。他拿了铁锹,清一清附近的杂草。
坟前没什么杂草,都被收拾过。看看地面的痕迹,明显不是这两天临时收拾的。这一处坟地,被人照料得很好。
他把枯叶铲走,圈出一块地,过不久,大伯一家过来了,把香烛纸钱都拿来了。
谢岩也有准备,两份都用上,还嘀嘀咕咕说了来历。
这次祭拜,他的话多了些。
他说了很多他们在府城的事。家人在一起,他读书有滋味,娘都变得开朗了,每天都有事干,也有人说话,会做生意了,也会吆喝着叫卖。
他夫郎在府城也干了些事情,书斋这阵子才正式抬上日程,但商号的生意很大,年底能挣大钱。现在还怀上孩子,家里要添丁了。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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