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熟悉的声音,群青微掀帘幕。她看见陆华亭,陆华亭也瞥见了她。
狷素刚要叫人,便见陆华亭微一垂睫,狷素会意,低头缄口。群青将帘幕放下,二人装作不识,陆华亭这才抬起眼,望着横眉冷对的度厄法师。
“孽障!”
度厄法师的禅杖捶地,发出钝重声响,令群青手中针一抖,竖起耳朵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度厄法师道:“燕王口谕已至江灵寺,燕王妃也已亲身拜访,举国寺观本就不受皇家限制,你还想用皇权压我们不成?”
陆华亭的语气平静得几乎有些冷淡:“燕王殿下并无此意。某自知是讨钱来的,绝不会趾高气扬。只是云州如今受灾,百姓平日的香火钱不少,法师是否可以考虑拿出来修建新庙,以工代赈,增添来日香火。”
城中现银最多的地方,除了当铺钱庄,就是寺观。楚国的寺观一向有济世救灾的传统,若想快速调度银两赈灾,来找寺观住持,确实是最快的。
度厄法师与陆华亭说话的语气,与对其他人截然不同:“若是别人求救江灵寺,无有不应之理,可若燕王来,老衲偏不能答应。”
陆华亭道:“某知道,你在等我前来,我来了。”
度厄法师冷笑一声:“你明知增珈法师是我师弟,犯下滔天罪过,还敢踏入寺中,有你这等欺师灭祖的孽障做谋臣,燕王又是什么良善之辈?”
也是冤家路窄,这度厄法师竟与增珈法师熟识。
增珈法师之死本是陆华亭的逆鳞,群青不由掀开帷幕,生怕陆华亭在江灵寺大开杀戒。
然而,陆华亭毫无反应,隔了一会儿,黑眸平静:“法师要如何才肯答应赈灾?”
度厄法师道:“取‘莲花座’来。”
两个小沙弥很见师父如此生气,跑进内室,合力拖出一个沉重的莲花蒲团。陆华亭垂眸,这蒲团之所以沉重,是因垫子下面藏有钉板,是专供有罪之人赎罪用的。
度厄法师拨动佛珠,语气归于平静:“想要江灵寺赈灾,可以。当年增珈法师未尽之驱魔度化之事,便由老衲代劳。跪。”
群青看见陆华亭沉默片刻,竟真的撩摆,慢慢跪于莲花座上。
面前有金盆盛盐水,水中团着荆棘。他把手放进水中清洗,再拿出来时,指间添了数道血红的伤口。
陆华亭手指松了片刻,慢慢握紧铜锤,发出一下一下的木鱼敲击声。
狷素呼吸微抖,不敢相劝,只好攥拳站着,怒视度厄法师。
度厄法师浑然不见,又冷然嘱咐那两个小沙弥:“去拿棘条来。”
跪在莲花座上,尚能勉强平衡,若是再用棘条抽打,钉板便要深深嵌入膝中,是想废了他这两条腿,陆华亭和狷素的面色微变。
群青掀过帷幕,道:“经卷上说,不是只有修行之人才可度化他人,心念纯粹、从无恶行之众生,亦可作□□度化他人。不知我是否可以代行度化?”
度厄法师见她出来,怒火燃到她的身上:“哪一卷中有此等内容?”
“琉璃国浩海谈经卷,第一百三十三卷,雉浩法师的徒弟所言,法师称赞了他。”
度厄法师微微一怔。
群青垂睫,她有几分忐忑,生怕度厄法师隔着她柔弱的皮囊,嗅见了她骨子里的血气。
度厄法师的神情却缓和下来:“女施主确然熟悉佛法,像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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