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缂丝绣,我遍观刺绣典籍, 也没听说过书中有此记载, 不知是哪派野路子。”宝姝道, “殿下,臣妾观此画许久, 觉得更像中洲的双面绣。我再不济,也是世家出身, 尚服局当过值的,她一个掖庭奴婢又怎么能知道从前的公主用什么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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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没有说话。
宝姝想要权力,会刻意与她争权,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见宝姝咄咄逼人,李玹只是一笑,问群青:“你方才要说什么?”
见群青不答,他挥手令宝姝退下。方才抬眼,看向珠帘后那道纤细身影。
群青道:“臣自云州返回,未料云州刺史与南楚暗中勾结,燕王和长史留守云州,恐怕……”
燕王消失的和美氛围,就这样被她轻易打破,李玹脸色陡然结冰:“这非你分内之事,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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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沉默片刻,群青竟是撩摆跪下,继续道:“若生变数,云州会有战况,长史已经上奏,请殿下允燕王府参军带人去往云州,抑或是派人增援。”
李玹骤然将墨笔掷向她,珠帘发出脆响,那道纤细的身影却丝毫未动,令他的心火骤燃:“你一个内廷女官,是担心谁让你昏了头徇私,偏向燕王府说话?”
群青冷道:“殿下是太子,听闻可能有战况,为何不先考虑国祚平安,却要先考虑我担心谁?”
李玹一口气堵在胸中,却是一笑:“原来本宫让你失望了。”
群青的确有几分失望。她早已意识到李玹并非上一世百姓印象中的温仁之君,但却还是希望他能与燕王有所区别。她抬头,眼中倒映着明亮的烛火,竟有几分脆弱:“殿下,臣经历过国变,明白金戈之下,任是公主王孙、官宦之家,都如土沙。我留在宫中做女官,是想堆好一个沙堡,不愿争来争去,弄倒了它。”
李玹凝视着她许久,面色复杂道:“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要记得:便是有所牺牲,也必须先分明沙堡的归属,才好堆得更高。亘古以来,帝王之道。”
得到这样的回答,群青不再言语。电闪雷鸣中,她行一礼,快步离开东宫。
李玹靠在椅背上,从窗外看到她离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他面上没有表情,蓦地将桌上镇纸拂落在地。
“去召王镶,让他带人去云州。”良久,李玹淡声吩咐寿喜。
寿喜匆匆而出,响动惊动门外的孟光慎,他听得李玹命令,大步迈入殿中:“殿下,为何出如此昏招?”
风雨如晦中,李玹批阅着奏章。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甚至有几分释然的笑意:“本宫是太子,做太子的决定;如今既然监国,做的便是国主的决定。”
难道有国主愿意让江山失地,黎民蒙难?
孟光慎瞧了他一眼,旋即道:“殿下可别昏了头,你只是监国,这国主之权,圣人想收回,随时可以收回。云州叛乱、燕王蒙难,贪墨与燕王两桩事便都解决了。这一城折损,事后可追,若让燕王回来,便麻烦了。”
“原来太傅早就知道云州有南楚的人。”
孟光慎听出了责怪之意,唇线微微一绷:“殿下一心想做光风霁月之君,难道忘了那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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