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燕王府有信,先前的路线已经走漏。安全起见,变换道路,我们也只好先在此处挤一挤。”
群青便放下了地图。
不论陆华亭让她挤在一处,是安全起见,还是怕她给南楚发信,想要亲自看守,她都无所谓。她此行只为获得绯衣使的身份,只想勉力完成,绝不会让南楚破坏通商。
群青从袖中取出手帕,揭开,里面居然包着半个干饼,安静地啃了起来。
陆华亭未料她如此反应,微微一怔,道:“路上餐食简陋,娘子是不是没吃饱?”
群青道:“还好。宫中侍奉,比这更难吃的都吃过。”
陆华亭望着她:“我们去外面吃些东西?”
“天黑夜半,外面哪有客店?既是躲避刺杀还不安稳待着。”群青惊疑,低声提醒,“这附近什么都没有,只有草。”
陆华亭已将外裳抖开,披在她肩上:“走吧,不要惊动门口暗卫。”
群青觉得自己跟他出来出来实属离谱,但她又十分好奇,此人要带她去何处。
客栈向外,的确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片石溪。水声渐近,林木葱茏,月照溪上,照出银白的色泽,在夜中看来,如同仙境。
许久不见这样的野趣,群青鬓边发丝被带着湿气的山间风吹起,心情也疏阔起来。陆华亭刚要开口,她已提起裙摆踩入水中:“我们去对岸,别惊动客栈中的人。”
她平衡能力极强,在水中石上行走不难,眼看快到对岸,群青却脚下一滑,踩进了间隙,身旁人蓦地箍住她的腰,将她稳住。
见她站稳,陆华亭方才松了手指:“娘子,石上有青苔,小心。”
群青停了停:“你走得这样稳。”
陆华亭无谓道:“走得多了便走得稳了,这种水涧,我担着两个桶也过得去。”
群青看了他一眼,只看见他月光下的侧脸,此人高冠束发,锦衣加身,自初见起,言行举止,无不风姿绰约。很难想象他曾经挑着扁担,行走在这溪间。
这厢陆华亭已蹲下去,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打磨,突然“砰”地斜掷进水中,旋即用手在水中一捞,抓出一条比手掌略大的灰鱼。
群青看得一怔。
这便是捉鱼之技?
陆华亭已一手挽起衣袖,一手拍晕鱼头,以匕首娴熟地褪鳞,再划开鱼腹,一手利落将内脏拽出,在水中清洗干净。
群青看着他修长手指上的血在水中晕散,将目光转向溪水:“这是行军时学的?”
陆华亭把几条鱼在树枝上串好:“征战在外,多少得有些点活命本事。总得让娘子吃饱。”
不多时,烤鱼架在了架上。群青看着陆华亭坐在地上烤鱼,有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
他二人似乎脱离了大明宫的束缚,挣脱了官阶和身份,在这间隙里喘了口气。
陆华亭只听见窸窣响声,抬眼见群青坐在石上,背对他散下长发,不由一怔:“你在干嘛?”
这一路风尘仆仆,群青看着溪水,犹豫道:“我想洗头。”
“你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梳洗?”
群青转过脸,不解:“你都能烤鱼,我为何不能洗头?”
陆华亭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的眼带锋芒,长发却在夜色中散发着乌黑的光泽,愈发衬得脸颊和脖颈皙白,宛如林中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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