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蝉的神色变了变。
“你今日怎么带它出来了?”闻言,若蝉顺着群青的眼神看向自己裙间。那里多出了一柄拂尘。
若蝉慌忙卸下斜跨着的拂尘,对群青笑笑:“姐姐眼力真好。今晨帮姐姐祈福,忘了摘下。姐姐等我一下,我放回去。”
说罢,她转身向偏殿走去。
群青望着她的背影,无声看向高处。檐上露出一抹暗色衣角,是武婢埋伏其上,只要若蝉一进门,便会被扣住。从此不必出来了。
风吹动二人的披帛,若蝉走得很慢,像明白了什么,在抬袖拭泪,两肩微微颤抖。泪浸满衣袖,她无声地张口:“对不起……”
一步,两步,群青立在风中,听着周遭的腊梅簌簌摇动,胸口淤堵之感忽然卷土重来,如树伸展枝叶,直通喉咙。她抚住胸口,那感觉却并未平息,有东西急切地翻搅,想要出来。
她张口,一泼血毫无征兆地喷吐在地。
“夫人!”
余光中,见府内当差的奴婢与暗卫肝胆俱裂,向自己跑来。
耳畔兵刃相击,若蝉横过拂尘,拂尘藏着的银针喷射而出,击退数个暗卫,檐上武婢飞跃而下,持刀直击若蝉面门。若蝉的身影,却变得极为诡谲,急转方向,向堂屋掠去。
群青想开口,但身上竟已被冷汗浸透,灵魂似被无法摆脱的力量拽一把入水中。各式各样的虚幻声音充斥了她的耳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无数气泡翻涌又破裂,自耳边一掠而过。
就这样不断地向下坠,下坠,四面越来越静,身体亦越来越舒服,如同被柔波托起,又被覆上柔软的锦被。
群青自娘胎出来,就没有过如此轻松的感受,所以迟疑了好一会,方才从锦被中坐起。
内堂静,歌声轻。床账上方悬挂着的风铃和彩色刺绣香囊轻轻地旋转,一切都如她记忆中一般静谧。朱英就坐在她床边,一边绣手帕,一边轻哼小调。
“阿娘。”群青唤了一声,还未起身,便已被朱英搂在怀里,清凉的手摸她的额头,分外的舒服,“这孩子,烧了三日,阿娘担心死了。喝些水来。”
自小到大,朱英很少这样抱她。群青在这奢侈的怀抱中,几不想松开。阿娘给她的水入浸口中,更如同仙酿甘泉。
“还想再睡一下。”群青道。
“那就好好休息休息,方才你不知做什么梦魇,一直在叫喊,累坏了吧。睡好了,再起来练习刺绣吧。”朱英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理好头发。
少女目送她腿脚不便的身影离去,仰起头,窗外一片温柔昏黄,美得令人不忍移开目光。闭锁得严严实实的门窗,将她的童年时光封存在这一方小小的宅邸内,分外孤独宁静。
自然也没有危险,背叛,刀光剑影。
群青在安静的闺房内走来走去,最后坐在妆台前侧头梳理长发,望着镜中稚嫩的面容,点漆般的眼睛。梦中惊心动魄的碎片突然闪过心头。
可凝神细思,却无法连成一线,什么也想不起来。梳好垂髫,又拿起枕下的刺绣,一针一线。
她会一直待在这里,属于她的一天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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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变了天,雷雨密布,将整个尚书府笼罩在阴沉之中。
越过门口齐齐跪地的侍卫,陆华亭踏进厢房,官服与黑发沾湿,鲜妍如喋血之花,被暗卫扶下马的薛媪撑伞跟在身后。
婢女们围在矮榻边听从李郎中调遣,有的托盘,有的捧药,见他进来,纷纷让开:“夫人突然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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