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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簇微亮的篝火也受了惊似的,噗噗直跳,微凉的烛火为困在此处的女囚们蒙上一层衰败的影。

狱卒是新人,今日本不是他上值,却被老吏欺压前来送饭,心里自是带着股气。

“砰”的一声,馊饭肆意地扔在地上,牢里的女囚一涌上去疯抢,伴着含糊不清的骂声,囫囵塞入嘴中。放了饭,狱卒就迫不及待离去。

就在转身之时,最深的暗角传来一女音,声如冷玉,当真悦耳。

“我有冤要鸣,请递我状纸。”

相同的话术狱卒已听了不下百次,腻到发笑,但凡羁押在地牢之人哪个不是哭着喊着自己有天大的冤屈,时日一长,自知无用,便会没声了。

这女子应是刚来。

手中暖色烛火慢慢铺开,照亮暗角女子清丽的五官。

他不通文墨,没有精致的词语来描绘她的美,心中只喃喃一句宛若仙子。这娘子虽与其余女囚一样着素布,可偏她是这般冰清玉洁,与那些抢饭的疯妇简直有天壤之别。

见她黑发如云,秀雅绝俗,看着属实像官家小姐!

狱卒又傻笑着摇了摇头,倘若真是身份高贵之人,又怎么会落狱呢?

他噙着笑:“你是何人?”

女子缓缓仰头,一双水眸美得惊心动魄,朱唇微启:“洛阳姜氏嫡女,姜时愿。”

狱卒双眸圆瞪,着实吃了一惊,还真是贵女!论起姜家无人不知,是名誉汴京的簪缨世族,书香门第。

已故的姜老爷子曾为左相,其子承父祖箕裘,修为翰林院学士。而姜家嫡女姜时愿,虽身在闺中但温静贤良之名早已远扬。

“像姜娘子这种贵女天生就和咱这种只会干粗活的人有云泥之别。”

狱卒略有耳闻,叹了气:“只可惜出了那档子事情....”

姜时愿听着狱卒这话,静如死灰的心终于水波过镜。

兄长的死无刻不在清醒和睡梦中折磨着她。

生辰那日,兄长姜淳受燕王的密诏入宫,于金云殿中一叙。

可过了一个时辰,候在金云殿外的内侍迟迟不见燕王出阁,心察不对,遂率禁军破门而入。结果众人只见姜学士和燕王一同倒在了地上,燕王口身中匕首,气息微弱。而一旁的姜学士早已没了气息,七窍流血,毒酒缓缓从手中的杯盏中流出....

好在经过太医院全力救治,燕王度过了鬼门关,捡回一命。

圣人大怒,百名禁军持刀闯入姜府,扣下府中百人,来给姜时愿祝贺的宾客吓得慌乱四窜。

为首总御大呵:“姜家好大的胆子,竟敢包藏祸心,企图暗杀燕王!”

那时她还在闺阁中更衣,不知宫中出了这天大的事情。

管家冒着杀头的风险攥着她从地窖逃出,离别之时,望着她,两行泪直下,道:“小姐,一定要平安无事啊。”而他为了引开禁军的注意,留在了阁中。

逃出姜府之后,许多禁军在城纵马而过,如同一张网令她无处遁逃。好不容易甩开禁军,可接下来的日子她只能戴着幕篱如阴沟老鼠在街上流窜,睡破庙,喝雨水,饥不裹腹。

她相信兄长绝不会做弑君之事,姜家是蒙冤的,同时也心忧全府上下百条人命,苦于一介女子人微言轻,只能另寻个肯为姜家昭雪之人。

城中禁军到处都在搜拿她,因此,她不敢留在京中。她只能逃往京外,于是,想到了与姜家素有交情的蜀中傅家。

攥着那一点点希望,她赤着脚从汴京跑到蜀地,日夜兼程、不敢停歇,跑了三个月,即将赶到傅家之时,与一队甲胄狭路相逢,被人生生擒住。

姜时愿以为已经成功甩开追兵,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前来捉她不是汴京禁军、都察院,亦不是大理寺,而是她最不愿直面的,被世人敬为‘阎罗殿’的典狱。

传言,入典狱者死。

倏尔,姜时愿的回忆因狱外一阵零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狱卒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后福身作揖,麻溜地从腰链上卸了把钥匙,打开铁链,对着姜时愿道:“有人请姜娘子到金字牢一叙。”

姜时愿见铺在青砖上狭长的身影,轻蹙的眉头终于松缓了下来。

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从班房走到金子牢的长道中充斥着嘈杂的惊叫嚎哭,走到最深处,姜时愿止住了脚步,而牢中的玄色云纹男子恰时吹灭了蜡烛。她不禁心中发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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