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挟起牛车前,外面三四个长随跟着,直奔下楼,找香水堂子清洗牛车前。
几个小厮将雅间里里外外擦过两三遍,顾砚站在窗前,远眺着繁忙的福山港码头。
他上一回遇到牛车前,是十二三年之后了,也是在这个地方,牛车前在货栈里给人算帐,客人说完数目,话音刚落,他就报出了银钱数,需几仓几栈,他那时候正缺擅长计算的人才,就把他收到了身边。
他一直以为牛车前不过是个计数的奇才,直到他遭到突袭,被押进地牢,隔天一早就要流放时,牛车前拎着两瓶酒进了地牢。
牛车前的两瓶酒都是给自己准备的,他一边喝酒,一边闭着眼睛说话:哪一天哪一回,他当时该说一句的,没敢说,哪一天哪个人,他也该说一句的,没敢说……
他坐在一堆干草上,隔着胳膊粗细的铁栏杆,看着牛车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听着他一件一件细数着他该说没说的那些事、那些人。
牛车前喝完两瓶酒,睁开眼看着他,说:“酒壮怂人胆,可我这个人是怂人中的怂人,就是有酒,也不敢看着王爷说那些话。
“王爷,若有来生,牛车前还想跟随您建功立业,这一世,牛车前就先走了。”
他看着他七窍流血,死在铁栏杆那一边。
顾砚目无焦距的看着远处的繁华,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步一步,越行越艰难,越行越泥泞……
顾砚猛吸了口气,抖开折扇,一点点昂起头,眯眼看着远方。
这一回,他要踩碎那些艰难,淌平那些泥泞,就像他们睿亲王府那位高祖奶奶一样,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几个小厮将牛车前洗刷的干干净净,带回了鸿兴楼。
顾砚再次打量牛车前,脸洗干净了,还算眉清目秀,就是十分老相,他今年也不过三十三四岁,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多将近五十。
这会儿的牛车前穿着件天青绸夹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十分像样儿。
“给他瞧瞧。”顾砚示意石滚。
石滚拿下包袱,取出厚厚两大本册子,递给牛车前。
牛车前小心翼翼的翻开,翻了几页,抬起头,小心的看向顾砚。
“这是北兴码头这几年的到货量,你好好看看,明天跟我说说。”顾砚折扇点着牛车前。
“我?”牛车前一脸惶然茫然。
“我需要一个擅长计数的人,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要是做得好,你那些从前烂事,我就替你担下了。”顾砚站起来,“回去吧。”
第57章 规矩
李小囡压荷包的银锞子被大阿姐没收了,以后再上课挣了银子,都得全数上缴,李小囡没有了本钱,也就没有了逛街的兴致。
李银珠倒是极想再出去逛街,可她被大阿姐二阿姐轮流教训了数不清多少轮,李小囡不提逛街,她也不敢提。
一连几天,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李银珠忙家务的时候,李小囡看书,李银珠坐下洗衣裳,或是忙好家务之后,李小囡就教她认字,给她讲书。
早上,李银珠先收拾好厨房,又到后院给菜地浇了水,拨了草,再坐在厨房门口,开始洗衣裳。
李小囡挑了本《女诫》,边念边讲。
“……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
“咦!”李银珠奇怪起来,“你刚才不是讲,这是本教怎么做个好媳妇的书?这个人当了四十年媳妇还战战兢兢,她哪有脸教人家怎么做个好媳妇?”
李小囡高抬着眉毛,呆了片刻,哈哈哈笑的前仰后合。
“你个死妮子你笑啥?我哪儿说错了?”李银珠扬手甩了李小囡一脸水。
“没说错,我是笑你说对了。”李小囡抹着脸上的水。
“瞎讲八讲!明明是笑我讲错了。”李银珠也笑起来。
“你没讲错。我给你讲这本书,是因为这本书挺有名,你得知道这本书里讲了什么。还有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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