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贴在元滢滢身侧,问宫外的景象。其余宫女都已经入睡,元滢滢压低声音,给阿英仔细讲着。当然,她省略了自己遇到齐云深和王希原的经历,只说碰到了好心人,得了一盏龙灯,美轮美奂,随着水流飘走的景象好似当真成了龙,踏着清水远去。
阿英听得认真,心想今夜梦里她定然要梦到元滢滢所说的龙灯,最好能陪着元滢滢一起把龙灯放走。
王希原进宫拜访,却没见宣阳帝姬的面就匆忙离开,宣阳帝姬觉得脸上无光,对待婚事越发敷衍懈怠。帝王看不过去,便让朝华帝姬代为操持,命其他帝姬闲来有空,多去陪伴开解宣阳帝姬。
宣阳帝姬和裕真帝姬年纪相仿,不过性子一动一静。宣阳帝姬活泼好动,裕真帝姬恬静沉稳。无论宣阳帝姬抱怨什么,裕真帝姬都安静听着,偶尔附和两声,并不多话。宣阳帝姬把心中的不痛快说了出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想她本来就讨厌王希原,不该对他报有幻想。既然成亲无法避免,那就把王希原当作空气罢了。
裕真帝姬深以为然,让宣阳帝姬好生挑选大婚喜服,无论所嫁之人是谁,都合该装扮漂亮。
宣阳帝姬拉着裕真帝姬的手,正要看绣娘缝制的喜服,自从帝王赐婚,她只顾得上和王希原闹别扭,连喜服长得何等模样都没有见过。
忽然有宫女来报,对着裕真帝姬欲言又止。眼看着宣阳帝姬在面前,裕真帝姬微微皱眉:“宣阳姐姐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何必遮掩。”
宫女只好坦言道:“是秦质子求见。”
裕真帝姬眉眼中浮现疲倦神色:“不见。你随意找个借口回绝他就好。”
宫女领命而去。
宣阳帝姬开口问道:“是赵国质子秦雪冷?”
“正是。”
宣阳帝姬笑道:“这位秦质子来了有数十年,早就听闻他在孩童时便护着妹妹,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损伤妹妹一根头发丝,可见他待妹妹的情义。只是这身份……倘若他能够顺利回到赵国,以国君的身份迎娶妹妹倒是好。但若是他回不去,区区一个质子怎么能肖想我朝帝姬。”
如今诸国并列,为了结成联盟,彼此相安无事不发兵打仗,就将国君的儿子送到联盟国做质子,而秦雪冷便是赵国送来的质子。听闻国君夫人生秦雪冷时难产,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且生了他以后便再难有孕,国君夫人从此恨极了秦雪冷,在他出生到送到他国做质子,和他相见不足十面。秦雪冷被当作弃子送来,本朝虽然不至于在吃食穿用上亏待他,但也不会供奉他。秦雪冷被安置在偏远寝宫,鲜少有人经过,吃穿用度都是普通标准,比宫女好一点,但远远比不上皇宫的帝姬皇子。
秦雪冷最初日子过得还好,因为他质子的身份,宫人待他算得上恭敬。只是时间久了,国君几次相聚,赵国国君仿佛遗忘了秦雪冷,只字未提他的日子如何。宫人们便明白秦雪冷的地位,开始减少他的炭火饭菜,拿次等布料缝制的衣服给他穿。此后越发变本加厉,宫人们在主子们身上受了气,便发泄在秦雪冷身上。
宫人们看到出身尊贵的秦雪冷倒在地上,蜷缩在抱着脑袋的可怜的模样,便觉得心中畅快。
裕真帝姬遇见过一次秦雪冷遭受欺负,她出声为秦雪冷解围,但没有好心到拯救秦雪冷的地步。可秦雪冷之后好似遇见了好心人,欺辱过他的宫人非死即伤,他恢复了平静的生活,甚至得了帝王青睐,准他能够在宫中任意行走。
秦雪冷便黏上了裕真帝姬。
裕真帝姬以为,秦雪冷是认错了救命恩人,以为是她惩治了害过秦雪冷的宫人。裕真帝姬本想解释,但她看到了干净的、脸上不挂伤的秦雪冷,他人如其名,纯净的像一捧白雪,笑起来如同积雪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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