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瞧她动作缓慢,应是看不清楚,便道点上灯罢。吕西翎却是不肯。一点上灯,周围照的明亮,他刚才的荒唐就被底下人尽数看在眼中,私下里要嚼舌头根子议论的。新成亲的夫妻两个,头次因为点灯的事儿有了分歧。最终彼此各退一步,只点一盏小油灯。
婢女手持灯火微弱的铜台,放在床侧的紫檀木几案。元滢滢一身白皮子,给灯火一照,像涂了薄薄的蜂蜜。
汗巾用了热水浸泡,拧干不留丁点水分,在元滢滢肩膀、腰肢轻轻掠过。汗巾子残留热意,轻轻碰上腰窝时,便惹得元滢滢身子一颤,肩膀微耸。
婢女忙问:“可是烫了?”
元滢滢摇头:“正好。”
婢女便继续擦洗。
吕西翎一直背对她。他所作所为颇有些掩耳盗铃——方才亲眼见过,摸过,亲过,此刻却做正人君子状,已经迟了。
听到元滢滢哎呦一声,吕西翎转身,尚且未曾询问发生了何等事情,就被纤细的背晃了眼睛,微微出神。
婢女扶着元滢滢的手腕,汗巾沿手臂而下,轻轻擦动。吕西翎看到蜜色中有一点淡红。他走近了看,见是个牙印的形状,顿时耳根发烫。那样的位置,只能是他留下的。但吕西翎记不清楚是何时意乱情迷,才冒失地咬了她。
意识到元滢滢背对他,即使他如何看,她都无法察觉后,吕西翎便光明正大地瞧看起来,忽然觉得,他的夫人生得确实美丽。
吕西翎没有因为成亲就浪子回头,收心归家,铺子仍旧由吕皇商管。他整日流连街市,但府上灭灯前一准回来,钻进房里同元滢滢胡闹。
元滢滢对吕西翎的耽于享乐接受良好,她以为无尽善尽美之人。她如今的日子可比过去快活多了。阖府上下都敬重她这个少奶奶,再不会有人拿她随口说的话编排是非,她可以畅所欲言。
元家来过几次人,为的是妹妹出嫁,弟弟请先生,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来要银子。仿佛当初元父不是嫁女儿,而是做生意,嫁妆就是他的本金,现如今要收利息了。
他们最初寻元滢滢,想靠吕家少奶奶的身份支银子。话太委婉元滢滢听不懂,待后母挑明了,元滢滢无奈道:“我做不了主,府上是公公当家,我哪来的银子。”
这话真假参半。吕家确实由吕皇商管家,若是给了吕西翎或元滢滢,或许没两天就败光了。但元滢滢有月银,银子不够了随时去支。管家得了命令,只要是少奶奶用钱,不问原因立即奉上。
但元滢滢不愿意帮忙,她记得被削减月银,支钱不成反而被骂的过去,当然不肯轻易开口允诺。但后母未曾死心,竟径寻了吕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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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皇商人精似的,大方地给了银子。一次,两次。在元家第三次登门前,吕皇商先去拜访,说他惹上了麻烦,要上下打点,需得元父帮忙。正如元父曾经说过的话,他们亲家之间应如同一家。元父隐约自得,想到吕皇商再家财万贯,但仍旧是一个商人,碰上事儿了需得他做官的出马。
听完了吕皇商所说的“麻烦”,元父变了脸色,因为吕皇商为了给宫中采买布料,得罪了几位官员,皆是一品二品大员,远在元父官位之上,另开罪了一位王爷。全都是棘手的麻烦,元父脸色青青白白,推脱身子不适,送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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