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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不疑有他,连忙捡起药瓶从中倒出一颗拇指大小、清香四溢的丹药,连以往的试毒都想不起,就着桌上微冷的残茶给谢秀衣灌了下去。没过一会儿,身躯痉挛不止的谢秀衣便逐渐缓过劲来,吐息也恢复了平静。
她散乱的鬓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看了一眼被张松小心握在手中的药瓶,良久,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军师……”张松肝胆俱裂地看着如琴弦般紧绷的女子,只觉得她惨白脆弱得好似下一秒就要化作晨间的冷雾般散去。
“不要怕。”谢秀衣嗓音低哑地宽慰他,“我不会死的,至少现在不会。”
张松一个八尺男儿,听见这话却好像被人摧断了肝肠。他控制不住地颤抖,顷刻间便泪如雨下。
谢秀衣静静地看着他哭得狼狈而又扭曲的脸,这个一路追随她走到今天的男人。她看着他从缀在自己身后满口“军师军师”求她答疑解惑的少年,一点点成长成如今这副顶天立地、独当一面的模样。铁石心肠的谢秀衣当然不会为任何人而动摇,但她还是有一点点苦恼。
虽然没有宣之于口,眼前之人也绝不敢言,但谢秀衣心有七窍,哪里不懂他自少年时便不自知的视线?
“别怕。”辩才无阂的谢秀衣拿眼前之人没有办法,满腹诗书的她只能一次次地重复着单调的话,一如烛灯里时不时爆开的灯花。
将死之人不会回应男人藏在哀恸哭泣后的心里话。
惶惶灯影中,谢秀衣平静地注视着大帐的穹顶,心里却想着,他以后还要成家的。
所以,不说也罢。
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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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曾困惑过,金枝玉叶的宣白凤公主为何放着荣华富贵不享,非要去边境从军,和守城的将士们一起苦耐那塞北的风沙?
宣白凤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她只是自幼时便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想,一个并不清晰的、对“君王”的念想。
宣白凤幼时便被册封为皇太女,原本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突然要面对繁重到成年者都吃不消的日课。对此,天性活泼好动的宣白凤心里不是没有委屈过的。但是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被册封为皇太女是天大的好事,她如果出声抱怨那便是对父皇的不满,是“难担大任”,是“好逸恶劳”。
每到这时,心事得不到排解的宣白凤总是会偷偷去爬树,这是她唯一敢做的“不成体统”的事。等到宫人们找不到她时,年迈且好脾气的太傅便会将下人遣走,迆迆然地找到藏在枝叶树影间的公主。等宣白凤慢吞吞地下树后,太傅会掏出戒尺不轻不重地敲两下她的掌心。而后,太傅会牵着公主的手刻意绕远路,回书斋的路上,太傅会给小公主讲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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