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的通天殿是污染最为严重的地方,仙门弟子便在其外围布下了阵法,等待其中容纳的巨量污秽随时间而消解。
而今两年已过,残留此地的邪祟气息却仍昭告着当年沉疴日久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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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地宫的甬道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地苔,人从地苔上方走过之时,脚底便会感受到某种仿佛踩在脏器或是软肉上的泥泞。地苔柔软而又脆弱,受到重压便会凹陷下去。然而当人挪开脚步只是,那些地苔又会翻覆而起,丝丝缕缕,黏连不去,宛如招摇的细碎肉芽,让人心中栗栗。
宋从心缓步自甬道“走”过,她看似踩在地衣之上,实则双脚却并未触及这些诡异的地衣。若浅跟在她身后,脚底升腾起宛如红莲般的赤色火焰,那些地衣在触碰到火焰的瞬间便被点燃,但身置其中的人却并不感到火焰的滚烫。若浅每走出一步,那一片区域内的地衣便被扩散出去的赤焰焚毁。而那些地衣在化作灰烬消散之时,竟还发出了一声声宛如人声般的悲鸣。
层层机关之下,通往最内层的机关通道却是被人从外部摧毁了的。机括被破坏殆尽,庞大的铜门甚至被重新浇灌了一遍铁汁与泥浆。宋从心在地底找到这扇尘封已久的铜门时,甚至还在铜门上看见了用以镇魔的七星铜钱阵——面对这些毫无操守甚至危急关头还能求助对家的外道信徒,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作何评价。
区区一扇门扉自然挡不住元婴期的修士,但这种异况却不同寻常。
看这一系列封锁措施的模样,那些外道竟好似恐惧着内里的某种东西会跑出来一般。
思忖再三,宋从心终究没有毁掉这扇铜门,而是在其上融出一个可供进出的缺口。随着铁水滚滚而落,踏入铜门的瞬间,借着身后燃起的火光,宋从心猝不及防之下直面了极具视觉冲击的一幕。
头发,铺天盖地的头发。
阴暗潮湿的地宫早已变成了鬼魅之物的领地,陶罐与琉璃瓶的碎片遍地皆是,其中还残留着些许散发着腥涩气味的绿色液体。翻倒的桌柜、穹顶、墙壁之上,漆黑柔顺宛如丝绸锦缎般的墨发肆意地蠕动、流淌。不绝于耳的窸窣声都在提醒着来者,眼前之物并未死去,它是“活的”。它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肆意生长,若非仙门弟子布下的除魔大阵让这邪物畏怯,它恐怕早已爬出地底残害众生了。
换做是十年前的宋从心,此时即便不惊叫出声恐怕也要转身拔腿便跑。但这些年来处理的外道邪物多了,宋从心不仅不感到惊惧,甚至还能冷静地判断这些毛发的根源位于何地。
毛僵发鬼,因死者聚于颅骨天灵中的怨恚恶郁之气所化,能钻破颅骨,吸食人之脑髓,也会寄生在血肉之躯内部,啮食(……)精血为生。这种邪物的诞生通常是因为下葬时的风水不好,死者被埋入了养尸之地,便有可能会蕴生出如此邪祟的鬼物。
宋从心曾在一次祓魔中见过被发鬼寄生的人,外表暂且看不出来,皮肤却冒出许多细细麻麻的血点。而一旦剖开死者的肚腹,便会发现其五脏六腑内全是头发,整个人内里的血肉都已经被发鬼吃空了。
宋从心摇了摇头,抬手掐诀。四周的毛发似是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它们开始不安地蠕动、增生,地宫中央的一个罐子忽而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随即,砰的一声响,破碎的瓷器中飞出了一个黑色的球体。一张双目赤红、面皮青绿的死人脸嘴巴大张地朝宋从心所在的方向飞来,其上颚与下颚张裂的间距几近脱臼,甚至能看见头颅口中糜烂的血肉与蠕动的蛆虫。
然而宋从心对此只是撩了撩眼皮,不为所动。她伸出一指正欲将邪物点破,谁知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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