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走到他身边:“哪里疼?脑袋吗?还是眼睛?”
陈乐酩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疼,好疼好疼。”
掌心下的心跳微弱,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两个孩子彼此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余醉抓着他的手去摸自己手臂上的胶带:“住院费是我卖血换来的。”
陈乐酩哭得抽抽起来。
余醉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小咪,我的血输进了你的身体里,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一部分。”
“你活我才能活,你死了,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我凑不到钱了,我请不起专家给你做手术,手术风险很大,很可能会死,我不知道还能求谁,我只能求你,求求你,加油好吗……”
苦难像一只怪物,轻轻张开血盆大口,就能吞掉两个小孩儿还不觉饱腹。
靳寒就是在他们被吞掉一半时找上门的。
一周后有一条排量三十万吨的集装箱货轮从金江湾出海,船上货物价值上千万,但金江湾已经聚集大批海盗伺机劫船。
他要组建一支守船小队,余醉是他的首选。
三天六场拳赛,靳寒一直在场。
每当他以为余醉这次倒下就是结局的时候,对方总能挣扎着爬起来,他知道有人在背后撑着他。
“我要一个不会死的人,和我一起出海。”
他拿出两摞钱摆在余醉面前。
第一摞五万。
靳寒说:“你弟的医药费。”
第二摞十五万。
“如果你回不来,这就是你弟的抚养费。”
余醉听得懂他的意思,二十万,买他一条命,这一去九死一生。
“为什么来找我?”
靳寒没有表情,只是垂了下眼:“两年前我问了和你同样的问题。”
“那找你的人怎么说?”
靳寒没答,只告诉他:“我不是第一个,你也不是最后一个,枫岛要发展,货船要进出海,富人要挣钱,穷人要活命,这项工作就必须有人做。”
只有亡命徒,才能心甘情愿地去做。
“最后一个问题。”余醉比他还干脆,“你看起来不像亡命徒,为什么还在做?”
话音刚落,病房外响起一道清脆的童音。
一个穿的像棵圣诞树的小男孩儿喊着“哥哥”啪嗒啪嗒跑进来,靳寒双手一抄把他抱到手臂上。
小男孩儿只穿着一只鞋,他拉开外套拉链,把弟弟光着的脚塞进怀里暖。
“我知道要把一个孩子养大成人有多不容易。”
靳寒看一眼床上的陈乐酩:“你有一周时间做决定,如果不去,那五万算我借你,不收利息。”
一周时间能做很多事。
陈乐酩做了开颅手术。
余醉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过生日那天,他特意拿出四十块在地摊上买了一身还不错的西装,穿给弟弟看。
陈乐酩还是躺在病床上,鼻子里塞着氧气管,但眼睛已经能看清了。
他扬起圆圆的笑脸,专注地、珍惜地、用力地、仿佛最后一眼般地看着余醉,像是回忆不起来:“哥哥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余醉比他大十岁,他们一起生活了四年,可他记忆中几乎没有余醉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的青葱模样,仿佛从他来到这个家的那一天,哥哥就有了一副顶天立地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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