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初具雏形的小木船。
跟梦里精致完美的那只不太一样,这是当初许术从出租房搬走时,季康元在他门口的垃圾桶里捡的。
说不出缘由,当时看到静静躺在黑色垃圾袋中间的小木船,季康元心里就空茫地发着隐痛。
其实被丢掉的又何止一只小木船。
从许术决然地提出分手时起,季康元的心就受潮似的软烂了,滴着不甘不愿的酸水,还硬要往人手里塞,像个烦人的销售,极力推销着自己公司的滞销产品。
可他所有可笑的努力,落在许术眼里,估计也就跟这只雕刻到一半的木头没什么区别,都是些再难入眼的烂物件儿。
身旁睡着的人动了动腿,季康元立刻受惊似的把手里的东西藏进被子里——在这段天秤极度倾斜的感情中,他已经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更卑微、更难堪了。
许术并没有醒,只是右脚还有些肿,大概是梦里也觉得不是很舒服。
季康元把东西重新放回床头的抽屉里,下床给人拧热帕子。
黑暗中蹲在床边的面孔还有些稚嫩,表情认真地花费睡眠时间让心上人可以稍微好受些。
相比其他十九岁的小孩儿的烦恼,季康元的痛苦显得过于厚重了,但他乐于从里面找一点点的幸福。
哪怕他的幸福已经遍体鳞伤。
天蒙蒙亮时,季康元趁着不算明亮的天光,小心在许术额头印上个吻。
他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一切美好都是幻象,他不能在老天眼下表现得太得意,他还没强大起来,他太害怕锁在身边的人又被偷走。
他已经被偷走一颗心了。
下了楼,门口有让人一早从来的新鲜蔬果,季康元提了,一件一件摆在冰箱里。
他得学会做菜,他会像爸爸爱妈妈一样爱许术,虽然许术好像并没有妈妈那样脆弱,但他也不放心交给别人,而且如果运气好……万一许术也会有一点点重新喜欢他的可能呢?
厨房里隐约有生疏迟钝的切菜声,中间停了会儿,后头就没声音了。
许术从床上睁开眼,眼神清明,表情冷静。
他撑着身体移到季康元的那半边床,手径直伸进床头柜上的黑色背包里。
许术把所有包里的夹层都翻了一遍,没摸到手机,但在一个隐秘的拉链口袋里摸到一把钥匙。
他的手腕一抖,那是一把很小的钥匙,除了自己脚上镣铐的锁眼,许术想不到还能插进哪里。
他将钥匙收在手心,藏进枕套里,把包复归原样,重新躺回自己的枕头上。
昨晚季康元起身去接电话时许术就醒了,后半夜一直没睡,咬着舌尖抵抗药物带来的困意。
季康元比他猜的起床时间还要早,他的机会仅此一次,以后再想逃离只会越发困难。
想起对方昨晚彻夜给他用热巾敷脚时,不用睁眼也能察觉到的小心翼翼,许术犹豫着想,大不了报警后他再出具谅解书,到时有季康元的父母管着,他一定不能像现在这样疯了,自己也能回到外公身边,平淡又满足地活完这一世。
他们之间纠葛的太多,早就说不清到底谁欠谁,如果之后真的能一别两宽,许术愿意忘记对方带给自己的一切伤痛,就算以后偶然在某个时间遇见,他也能轻轻点头说,好久不见了。
季康元推开门时,看到许术才悠悠转醒,他把手里端着的餐托放在卧室的玻璃小圆桌上,声音有点紧绷的不自然。
“吃饭了。”
许术起身下床,视线在他绕了创口贴的大拇指上停留一会儿,“你其实不用做这些。”
许术自己不知道,因为想着就快能逃离,他的声音不同之前的冰冷,重新显出几分关心,让人无法控制地想起昨晚那个幻觉似的梦。
季康元这一刻突然疯狂地想要诉说爱意,他想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清晰地说出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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