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所有声色画面与来时无异,只有他在无人察觉的痛苦中悄悄地长大了。
半夜的火车特别安静,发出动静的只有小声煲电话粥的情侣和邻床打鼾的中年男人。许术在梦中感受到一阵强烈不安的被注视感,双眼猛地一睁,醒了。
转头对上黑暗中两眼幽幽的景培:“许哥……我饿……”
许术一个激灵猛地坐起,心跳快到胸口发疼。
他真是被吓得不轻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就跟在你后面的啊,后面两三个。”
“……”许术抹了把脸,悄声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会跟着我出现在这里……你不上学吗?”
景培摇头:“不想上。”
在许术皱眉说他之前,景培又重新把话轱辘转回来:“许哥,我饿——”
“……”
最后许术还是去给他泡了桶面,两人坐在走廊窗边的桌子上,一个望着窗外发呆,一个心态挺好地边看发呆的人边吃面。
窗外黛色天边的尽头渐渐撑起一抹微弱的弧光,前路越来越明亮,虽然情节未知,但新的一天总归就此开始了。
而另一边被景培完全打乱阵脚的赵成状况却不怎么好,赵成昨晚上连饭都没吃,一直尝试从母亲那里打探方慧安对季康元和许术的态度。
“那个许术到底是个什么人,值得你们一个二个这么上心?”赵颖文满脸狐疑。
赵成看她那表情就叫不好,哀声道:“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能不能别添乱了。”
“你心虚什么?”
“我心……我天他跟汤圆儿是一对儿您在脑补些什么啊?”
从昨天晚上得知方慧安去香山抓人起赵成心里的石头就没放下来过。其实赵颖文说得不完全错,赵成确实无法坦荡,他的情况不比季康元好多少,只是窗户纸破与没破的区别,现在看着被关进家里后全无音讯的表弟,担心之余难免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对他那个小姨的忌惮。
季康元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或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赵成小时候皮实爱玩,喜欢到处去朋友家里留宿,一周能在家过夜的晚上不超过三个指头,赵颖文身体又不好,有时一月到头这对母子也碰不上几回面。
于是赵成有其他家庭作为参考,便能深深觉察出家里的某些古怪。
比如方慧安简直从小把季康元当手心里的宝贝养,爱打扮他,更小的时候还给他穿过裙子,不止一次地说过‘如果宝宝是女孩子就好了’。
赵成一开始只当这是个玩笑,但后面偶然一次看见方慧安说话时的眼睛,里面明明白白刻着让人错愕的惋惜。
再比如方慧安随母姓,在赵成外婆故去前常常到疗养院去看望她的妈妈,加上因为亲眼目睹赵颖文血崩的心理创伤,方慧安有时也会在疗养院住一段时间。
那时的赵成还很奇怪,赵颖文的身体也不好,为什么她们几个不去同一个疗养院,反而要分开。
后来才知道,外婆和小姨住的是精神疗养院。
方慧安从小对赵成不差,而且除了一些很细节的问题上方慧安显露出的不同寻常外,她甚至比正常人更像正常人,赵成从没因为这个方面对她有过什么别的看法。
可到了这一刻,从前种种细小的不同寻常终于从被他刻意忽略的厚地毯角落里蟑螂一般的爬出来,顷刻间就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密度。
赵成为季康元紧紧揪着一颗心,熬过无眠的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得到消息。
季康元被送出国了。
飞机降落在另一个半球,季康元出了机场一路沉默地跟着母亲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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