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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ten。”祝燃握住苍白的、冰凉的手,一遍一遍捋平微蜷的手指,“我们来玩过,你记得吗?你告诉我,以前你没有出过门,你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景色,你说你会写首太阳烧掉海水的歌……”

宋汝瓷没来得及写歌。

宋汝瓷靠在轮椅里,很安静,风把额发吹得松散,露出柔和眉宇。

祝燃剧烈颤抖着,大口喘气,喉咙里哽咽,失去力气颓然跪倒。

他跪在轮椅前,扶住宋汝瓷的膝盖,眼泪滚落。

/

徐祉安折返回了医院。

医院里还有其他人,还有半死不活的盛锋。

徐祉安看着渗血的纱布,按上去,盛锋被迫醒过来,脸上血色褪尽,剧痛之下视线涣散,氧气面罩下喘息急促。

“穆鹤残了。”徐祉安告诉他,看到盛锋的瞳孔收缩,继续把话说下去,“高位截瘫,没有什么治愈希望。”

盛锋的呼吸变得粗重,神情晦暗,身体也因为牵扯伤口而微微发抖。

缠在胸口的纱布上,血迹洇出更多。

“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故事。”

徐祉安看了他一阵,继续说:“你办砸了差事,受了重伤,躺在那等死的时候被恰好他救了——盛锋,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一个家里破产的学生,恰好路过,就能在小巷子里捡到重伤的你,自杀去医院,恰好就遇到他姑姑。”

“恰好就在鹤安忌日那天,他又遇到了我,他和我发生了冲突,说了一样的话,那天他恰好穿了和鹤安出事时差不多的衣服……”

徐祉安问他,又像在问自己:“怎么会这么巧?”

“你替那位办事。”

徐祉安垂着视线,低声一字一句说着,仿佛念出什么阴寒无比的诅咒:“让你来判断,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意外吗?”

盛锋肺部受伤,无法说话,猩红眼眶却几乎渗血,痛苦绝望分明。

徐祉安倒也不是特地来和他讨论这些的。

“我查了查。”徐祉安说,“穆鹤那时候已经被赶出穆家,他住在宋汝瓷的出租屋里,靠宋汝瓷打工挣的钱生活。”

换言之。

徐祉安拿出几张照片,放在病床边:“你当时养伤,住的是宋汝瓷的房子。”

“穆鹤给你吃的补品和药,花的钱都是宋汝瓷的工资。”

“你和我说,你第一次在穆鹤那体会到了家的温暖,是不是?”

徐祉安觉得嘲讽,也可能是自嘲,他没什么资格来审判盛锋,只不过是一个凶手来探望另一个凶手,交流讨论杀人心得:“神奇吗,你可能不信,我也体会到了。”

那样柔和的、舒适的、让人身处其中就忍不住沉迷的氛围,不来自于穆鹤。

那只是某种愚蠢的心理学效应造成的可笑错觉——徐祉安甚至问了心理科的医生,据说叫“移情”。

温暖来自于当时他们身处的环境。

宋汝瓷的出租屋。

这世上居然有宋汝瓷这么踏实认真、好好生活的人。

宋汝瓷会每天整理房间,把一切收拾到最舒服的状态,会给阳台上的小仙人掌浇水,会自己搭配颜色。

宋汝瓷踮着脚,把喜欢的油画挂在墙上,后退几步仔细打量正不正。

宋汝瓷慢悠悠做红酒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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