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解、也从未哪怕一次尝试着去真正接近和了解过虞妄。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话题也找不出。
当然也就只好像个局外人一样尴尬坐着,负责支付小费和买单。
纪序川塞进嘴里一块牛排,实在难吃,像在嚼什么伪装成牛肉形状的廉价塑料。
他突兀地、很荒谬地开始嫉妒起那些得到了矢车菊蓝宝石耳钉,或是愚蠢可笑到保留一条旧丝巾的人。他意识到虞妄在他这里住了三个月,来时什么样,走时还是什么样,床上被子都整齐叠得仿佛没人躺过,没留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痕迹。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纪序川看着反光的叉子尖,这似乎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话题了:“用不用我帮你?做音乐,演员,还是别的什么你喜欢的……”
说到一半,意识到这话也有歧义,于是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不是非要你出去挣贡献点,你身体不好,完全可以一直待在别墅里,又不费什么事。”
说完这些,他的余光里看到那些羽毛似的霜色睫毛轻轻扇动了下,仿佛在走神的柔和蓝眼睛抬起。
宋汝瓷朝他笑了笑。
很平和,温柔,和记忆里被蛛网缠住的孱弱蓝闪蝶完全迥异:“我想陪那些孩子一段时间,送他们出道。”
这算什么计划,纪序川没细想,直接告诉他:“明天他们就要走了。”
离开橱窗街区,在这里的记忆就会被抹除,只留下刻苦训练掌握的技能,作为新人出道,成为艺人或者偶像。
蓝眼睛微微一怔。
纪序川第一次尝到复杂的滋味,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嘴快,又借着切牛排的掩饰改口:“如果你不舍得他们,我就先不安排出道,把他们再留一年,陪你多——”
宋汝瓷轻声打断他:“纪序川。”
纪序川手里雪亮的刀叉像被冻住。
睫毛下的蓝眼睛又仿佛呈现出那种傍晚的暮蓝了,宋汝瓷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静静出了一会儿神。
“别这么做。”宋汝瓷望着他,“行吗?”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有礼貌、有分寸,嗓音仍然带有天生的柔和,却又十分冷静。
是那种如同样的遭遇落在自己身上,甚至什么都不会说,但涉及到无辜的孩子,就立刻变认真的态度。
纪序川听见自己说:“……好。”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误会,我不这么做,你别把我想成那种人。”
他说:“以后也不会这么做了。”
这话为他在那片宁静的暮蓝色里抢救回一点晚风,很轻,轻到不易察觉,蓝眼睛微微弯了弯。
宋汝瓷替那些少年乐手们向他道谢,想了想,又告诉他:“既然这样,我接下来就要走了。”
纪序川错愕抬头。
看到这双眼睛里的神情,他意识到宋汝瓷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你去哪?!”纪序川的语气第一次有了急躁,“你现在的身体,出去撑不了几天就会死,就留在这不好吗?你知不知道,有人还想要你——”
他太着急,险些把江歧渡的复仇计划和盘托出,但显然还有人监视着这个小小的餐厅雅座,不止一个人。
尖锐的电流声震得耳膜剧痛,这是江歧渡的威胁和警告,纪序川捂着右耳弯腰,眼前发白,额头渗出层层冷汗。
有人径直推开餐厅的门,大摇大摆走到他们桌边。
像个浮夸的花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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