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宋厌闯了这么大的祸,人家龙王都亲自找了过来。
总要有个交代。
留守的镇宗长老也是想着这个,才命刑堂师兄把宋汝瓷带上来,想着双方谈谈,说不定能商量出个说法……
内门弟子们愁得不行,七手八脚按着宋厌,被掀翻了好几个,正叫苦时,听见木质轮椅碌碌轧过碎石。
宋厌也像是叫这声音定住。
他跪在地上不动了,被人反拧着手臂,低着头,脸色煞白。
柔软的手掌轻轻抚了抚他脸上的伤。
宋厌打了个激灵,呼吸陡然粗重起来,又死死咬住了嘴唇,头埋得更低,不给宋汝瓷碰:“你怎么来了?这很冷,快出去,小心咳嗽。”
天衍宗没人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内门弟子按着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死犟刺头,相当错愕,面面相觑。
“我没事。”宋汝瓷摸他的头发,“抬头,我看看。”
宋厌不听他的话,恨不得要劈开地缝钻进去。挣扎的力道太大,内门弟子又开始按不住,正焦灼时,就听见宋汝瓷温声问:“能先把铁链松开吗?”
几个弟子都愣了愣。
“我们父子很久没见了,说说话。”宋汝瓷朝这几人拱手,“有劳了。”
他说话时的嗓音轻缓柔和,有独特的宁静韵律。
在山下的这些时日,风吹雨淋、早出晚归,他的身量比之前还更消瘦了些,青色布衣收束单薄腰身,在轮椅里依旧坐得挺直如竹,眼尾细纹却柔和。
这几个弟子都是生下来就修仙,长到现在没见过生人,听得脸红心跳,个个不敢抬头细看那颗殷红朱砂,匆忙避开视线,一时讷讷:“这个……”
“宋家主。”
镇宗长老恰在此时到了,很是客气,笑呵呵开口:“见笑了,想必您也清楚,万事有规矩。”
“宋厌叛逆顽劣,屡闯大祸,上山不过月余,已给本宗添了数不清的麻烦,非得这样长长记性不可……这铁链是万万不可放开的。”
宋汝瓷蹙了蹙眉。
镇宗长老还要再说,却听那人间家主、落魄星官温声道:“长老。”
宋汝瓷问:“贵宗宗主在何处?”
镇宗长老一滞,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宗主不在——宋家主问这个做什么?”
此处的确阴寒无比,这种寒气衣物无法阻隔,宋汝瓷靠在轮椅里压下咳意,单手轻轻抚着宋厌的额顶。
“我家的孩子。”宋汝瓷说,“很懂事,并不叛逆、顽劣,既然在山上屡生冲突,想必是与天衍宗风水不合。”
“打了什么架、为什么打架,宋某会向他问清。我宋氏一脉自古司星,总还有些法宝、典籍,有什么损失,我父子会赔偿。”
“既然贵宗不锁着他,就不会教养,宋某就不叨扰贵宗了。”
宋汝瓷说:“我想带他再去别的宗门试试。”
宋厌愣了愣,急促喘了两口气,难以置信抬头,眼眶已经止不住地红透。
反应更大的其实是那个镇宗长老。
——他不过是个天玄境,论境界甚至比如今半步仙家的裴照还要略低,之所以轮到他来坐镇,无非是管事的人都不在。 W?a?n?g?址?发?B?u?Y?e?ǐ???????ε?n????????????????????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无非是看整个天衍宗都十分看重宋厌,眼里来气,趁机发作一番罢了。在他看来,凡人眼中的修仙宗门何等尊贵,见了此情此景,宋厌那卖糖葫芦的养父岂会不惧?定然心惊胆战、不停求饶,狠狠叱骂这一身反骨软硬不吃的小子。
怎么就到了“去别的宗门试试”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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