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底下的人,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良久,朱承启才道:“朕知爱卿用心良苦,但岷王尚在年幼,待她元服之后再议。”顿了顿又说:“说起岷王,朕也有一事想说。朕有意为她择一侍讲学士,众卿可有举荐的人选?”
“这......”
这话引起不小的波动,一般侍讲大臣是为东宫和皇帝服务的,很少有听说给寻常亲王找侍讲的。
而且翰林院本来就有侍讲学士,皇帝却要另外挑人,还在朝堂上专门提了这事。
“陛下三思,此事不合常理。”说话者仍是杨永清,“纵观历朝,鲜有侍讲专门为宗王讲学的,如此岂不是有乱纲常?”
好不容易拧成一股绳的内阁,在这件事上又散了开来,陆太傅听了杨永清的话,她说:“陛下,臣以为此举无伤大雅,陛下与岷王姐友妹恭,况岷王殿下年幼,请位侍讲事奉也未尝不可。”至此一顿,目光从杨永清脸上掠过之后复道:“要论才学,臣这里倒有几个人选。”
陆太傅说着话,就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看得出来,她早有准备。内侍很自觉地下去取了转递给朱承启。
纸条上写了三个人的名字,朱承启看过之后一笑,居然当众念了出来:“刘建,张珏,杨思焕。”
陆太傅特地用纸条递上去,就是不想公开名单,谁知皇帝当众就给念了。他是故意的。
陆太傅心头一紧,听朱承启道:“上师,你觉得呢?”
上师是对杨太师的尊称,朱承启极少这样唤她,每一次这样都有别样的意味在里头。
杨思焕手心沁出汗来,至此她已经看不透皇帝与阁老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了。她甚至怀疑她们这些人是不是彼此能用心声对话,不然怎么只有她看不懂?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老臣也不好再说什么。”杨永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垂头道:“依臣看来,刘大人堪当大任。”
到这里,杨思焕突然明白了。陆太傅选的三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乃同一科的三鼎甲。
其实推举之事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要说才气,放眼朝中,哪个不是科举层层选。拔出来的?五品以上的官员,皆是二甲以上出身,哪个当岷王的侍讲都是绰绰有余。
皇上非要绕这么一圈要内阁推举,就是想试探她们,杨思焕知道,除她之外的两个人中,必定有一个是陆太傅的党羽。
像她这种泥腿子出身的,陆太傅和刘文昌都看不上她。想到这里,她在内心苦笑了一下,她就是被拉出来掩人耳目的。
皇帝之所以会读出来,是想继续试探杨永清。而杨永清知道,她越是推举谁,皇帝越是会绕过谁,杨思焕猜想,陆太傅其实想推举的就是刘建。
杨思焕正想得出神,就听到朱承启道:“杨爱卿,你意下如何?”
官员中姓杨的可不少,杨思焕抬眸就看到皇帝正望着自己,目光如水,淡淡的金光笼在他的脸上,照得他英气逼人。
皇帝是微微笑着的,杨思焕分明从他那笑意中品出威严来,想起登基那日朱承启跟
她说的话,对她做的事。她因此低下头去。
之后事态的发展正如杨思焕所料,她成了岷王的侍读。
不得不说这几个老狐狸确实狡猾,要不是身在其中,杨思焕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们真正的意图。
这一场小小的博弈,显然是杨永清略胜一筹,现在朝中估计都能猜出刘建是陆太傅的人了。
出宫时,杨思焕碰到了杨永清,但杨思焕只是和其他人一样,拱手唤了声:“杨大人。”然后默默目送着她的离去。
杨永清肃容望着杨思焕,转身之后笑了笑,嫡女走后,她就很少笑得这样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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