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兰道:“侍之所言,若有得罪之处,先请恕罪。令先正(1)一门,钟鸣鼎食。
令先正之姊,幼时便是武德年间东宫伴读,后掌虎贲、羽林二卫,是太宗之心腹,待废太女自戕后,带亲卫刺杀先帝,英年早逝。先帝念在太帝君与刘家追随之情,留住令先正所出之嫡女,教其长于皇寺。
如今令嫒为柱州都督,领十万大军镇守柱州要塞,以抵外寇。
外寇贼心不死,屡屡来犯。又有去岁先帝亲征,分去柱州近半兵力,便是如此,前线战况仍无颓迹。”
刘文昌看了何兰一眼,扣在膝头的手掌紧了紧,冷笑一声:“所以你想说什么?”
风吹在何兰肩头雪狐毛上,他静静地望着前方的香炉,良久转过脸来道:“大争之世已过。”他笑了笑,方继续慢慢道:“我幼时与母亲路过柱州,那里与江南大不相同,横亘不绝的山川之间夹着凹地,登孤城而极目,似乎永远也找不到边际。听闻首辅大人在武德年间,曾是兵部尚书,不知您可看过那样的柱州?”
刘文昌默而不答,她原配的夫郎早逝,长女刘仲又不在她身边长大,自小与她不亲。
刘仲早早参了军,前几年前线来报,刘仲的长女战死疆场,如今刘文昌唯一的孙女也跟着刘仲在柱州督军。
刘文昌想起战死的长孙女,别过脸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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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兰见刘文昌已有不耐之意,遂直言:“前线捷报频传,相信都督很快就可班师,但以首辅之意,您觉得陛下会如何安置都督手中的数万精兵?尤其是在满朝皆知废太女遗孤尚在之时?”他顿了顿,望着刘文昌一字一顿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陛下要收兵权。”
第100章 喜当娘
听对方说出“收兵权”的那刻,刘文昌恍了一瞬——天家无母女,更不必说姑侄,鸟尽弓藏是必然,但如他这般毫无忌惮地直言“收兵权”,当真出乎刘文昌意料。
刘文昌望着他半晌,终是微微一笑,从鼻中叹出气来,她说:“仲带兵出征,奉的是先帝的令。谣言终是谣言,作不得真。”
何兰抬眸望向刘文昌,见她晏晏笑言,那双因眼睑下垂而微眯的三角眼里却是冷然一片。
这样的眼神,使他不禁想起因公客死他乡的独女,想起不惜钴卖亡女的声誉以图自保的妻主,念及马革裹尸,于他更是锥心之痛。
但此刻或喜或悲,各种情绪皆被他纳入心底,他只是哂然轻叹:“现如今,半篓三步之诗,她若不用你时,糊补寒窗也显纸薄;百里穿杨之箭,鸟尽过后,釜底作薪亦煨不开一壶水。”说罢淡然一笑,转头久久看着刘文昌道:“事到如今,首辅何必自欺欺人?”
浅叹了口气,继续道:“也是......自前朝以来,刘姓一族,并孙、胡二门,三大家族同气一枝,毕竟风光了百余年。至于大人这辈,内有大人登阁拜相、太帝君执掌后宫,外有令嫒手把重兵,灿烂尤甚!然柱州一役,断断续续打了近六年,兵力没有耗损多少,倒耗了许多粮草。
朝中一直有流言,说刘都督佯战,实则通敌拉班。便是杜撰,谁能保证不会三人成虎?先帝对此从未正面表态,任蜚语流传;而陛下尚为储副时,就曾为新科进士座师,所擢者多为青年寒仕;至于先帝驾崩后,陈少将军屡触军纪,陛下却不顾众议,借帝君孕事对陈家封赏。敢问首辅可知,陛下诸多行止究竟是何道理?”
刘文昌的嘴角稍稍抽搐了一下,“你说。”
何兰默而不答,半晌才道:“侍以男身,此间桩桩件件,再不敢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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