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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如同寻常人家的卧房一般。

两个女子粉墨登台,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见张月盈衣着打扮不凡,瓦子的伙计特意将她引到了前排落座。

“成日难寐心自乱,我有疑问,请阿瑶相解。”

“你我有金兰之谊,必竭然相助,阮君请说。”

“这演的是什么戏?”张月盈没看过这一出戏,有些不解。

“这是《金钗记》的头一本。”旁边席位的蓝衣女子向她解释,“这个还在鸣珂坊瞧的见,扶桑散人的其他书都只有去凝波会馆方能一观,可惜我排了许久的队还是没抢到席位,只能望之兴叹。”

蓝衣女子对于凝波会馆的怨念颇深,几乎就要溢出。

凝波会馆的幕后主人张月盈默默不语。

她记得何想蓉似乎只签了后两本书,最初的一本还是交给了别的戏班在演,想来便是鸣珂坊了。

“近日我总心绪难耐,何解?”台上扮演《金钗记》女主角刘阮君的女角唱道,嗓音柔柔却暗藏苦恼。

“见何事、何人恼?”刘阮君的手帕交徐瑶问。

“恰似春花烂漫后,亭柳堆烟,我放纸鸢,回首探看……”一阵冗长的唱词后,刘阮君轻叹一句,“只见夫君玉郎面。”

《金钗记》是半年前看的,里面的内容早已忘了大半,演到此处,张月盈总算知晓台上这是刘阮君向徐瑶哭诉烦恼,却被男主角何宴亭无意撞破,两人最后互通心意的那一回。

台上刘阮君继续唱道:“夏日风雨急,狂风雨落打芭蕉,久侯不见官人归,我心里熬煎。”

蓝衣女子喟叹刘阮君不争气:“雨天恐何宴亭为带伞淋湿衣裳,见他时心跳如鼓,刘阮君怎么就还不明白?”

“秋日里天高风凉,他醉酒卧床,同奴诉心里话,我听着心揪揪,忙出言宽慰他,却叫自个儿发了愁。冬日雪满园,他赠我一枝红梅俏枝头,我手捧不肯放,只觉天下宝瓶皆配不上它。”

“阮君啊——”徐瑶手拈花指,莲步轻移,朗声点出重点,“你竟未曾觉,四季轮转,花开花败,你的喜怒哀乐全是为了一个他。”

刘阮君一愣,怔怔地停了半晌,才喃喃道:“竟都是为了他吗?”

“是也。”

“为君所忧,思君所想,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大抵在乎他的心情、能为之耐下性子便是喜欢的开始。”蓝衣女子继续评论道,“若是我有朝一日也能与此良人便好了。”

蓝衣女子撑着脑袋,悠悠叹道,眼底全是向往之色。

与此同时,张月盈的脑海轰然炸开,心不住膨胀,挤得胸腔有些喘不过气,身子摇颤了起来。

这《金钗记》里的桩桩件件竟都与她对上了。

她怜他一身病骨难支离,忍他拔毒呓语扣腕之痛,解他纠结名讳缠心之结,还有那个在她心中久久不散、马场之上打马而来、自在肆意的红衣青年。那日,日光灼灼,却皆不及他。

原来这就是——

喜欢。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一个词。

前世她常常听到身边人说喜欢,两个人成日粘在一块儿,却不解其意,只是一笑而过。而前世今生,她都未曾对某个人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懂亦不问,直至此刻才有些许恍悟。

突然,蓝衣女子盯着张月盈手中的走马灯叹道:“你的灯可真好看,山水画后面竟还藏着一个美人的小像。”

“这位姑娘你说什么?”张月盈有些不信。

蓝衣女子重复了一遍。

张月盈转动灯盏,借着鸣珂坊内耀眼的灯火,终于找到了那个刁钻的角度。

那是一个少女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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