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剑柄的凸出的花纹,张月盈深吸一口气,拔剑出鞘,刺目的银光霎时照亮她的瞳膜。
“谋人性命者,当弃市。”
“我提剑,来杀你!”
长兴伯这样的人最怕的莫过于死了,只要人还活着便一刻坏点子不停,人死灯灭,去下那阎罗地狱,跪着向枉死之人求饶谢罪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看着一步一步持剑靠近的张月盈,长兴伯笑声苍凉:“盈姐,叔父我啊,走到今日,没有半分后悔。凭什么你父亲就能拥有一切,只要有他在,我就只能是那个默默无闻的长兴伯府二公子,没有人能看到我!”
“那也不是你杀我爹、害我娘的理由!”张月盈怒不可遏,握住剑柄的指尖泛白。
长剑落下的前一刻,她听见长兴伯说:“盈姐你生气的模样真同你娘一模一样。你知道吗,那年的山海居墙头看见她的人不止你爹,还有我啊。只是她从来都看不到我。”
凛冽的寒光闪过,长兴伯直觉脖颈一痛,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缓缓向后倒去,呆呆地凝视着深黑的夜空,不见一丝云朵。
同是伯府之子,大哥母亲的出身还不如他,凭什么自己处处都不如。
读书之时,大哥一点就通,文思泉涌,锦绣华章一蹴而就。书院的教习只会对他大加赞赏,对他连一点眼神都不曾施舍。
科考之时,大哥高中探花,跨马游街,众人簇拥。而他只得了二甲,旁人说起也只会称他为张探花的弟弟。
官场之上,大哥起步便是从六品,一路高升,深得帝心。可他必须得熬了三年又三年,才有了一个过得去的官职。
父亲去世,因为晚生了那么几年,也是大哥继承爵位。
他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停追赶。
长兴伯的目光最后落在于梦怜身上,耳畔是她当初的刻骨诅咒——
“官名爵位全部成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在菜市口被刽子手砍掉脑袋!生生世世受尽世人唾骂!”
果然,他这一生,从来就不值得。
闭眼前的那一刻,长兴伯恍惚回到那年桃花红时,他和大哥趴在墙上偷看,大哥跌下墙头,而他害怕责罚,踟蹰地缩在了墙后。
“这样的话,我娘若听到,只会觉得无比恶心。”张月盈没有多看长兴伯的尸身一眼,对他最后的遗言更是不屑一顾。
她娘是什么样的人?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喜欢长兴伯这等小人。
从前用剑只为起舞,这是第一回 杀人。张月盈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双腿后知后觉地战栗,被杜鹃和鹧鸪搀着才勉强没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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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坠地,血珠溅落,染红了皑皑白雪,刺目而惊心。
一只野狗从街边的箩筐钻出,径直叼走了长兴伯的头颅。
张月盈低头喘着气,呵出的白雾如轻烟缭绕,融去了沾在额前发丝沾染的点点雪粒。
急促的马蹄声骤起,张月盈蓦然回首,有青年自远方纵马踏雪而来。
张月盈呆呆地伫立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近。
俄尔,满天风雪里,沈鸿影猛然勒马,马蹄在雪地里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沈渺真,你来了。”
张月盈仰起头,两颊白里透着微红,扬唇一笑,牵出一对甜甜的酒窝。
沈鸿影高坐马上,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阿盈,抓住我。”
张月盈伸手,二人指尖相接,未及反应,沈鸿影已稳稳握住了她的手,稍一用力,便将人拉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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