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对沈明烛用敬语,一边自称“臣”,跪在地上还问“凭什么”。
沈明烛觉得好笑,“凭我是沈明烛,够不够?”
他说:“贺时序,你心里清楚你是为什么用自己试药,我也清楚。”
*
京城的指令对江南瞒得严实,江南事却每隔三天准时送往长安。
江南最近只有一件大事,送信的人显然也很清楚沈永和想看什么,于是三日一次的奏报写得详细,放眼望去全是沈明烛。
写他为了扶别人结果自己没站稳摔到泥里,百姓笑成一团,不多时家住在附近的老人闻声而来,硬扯着他回家里梳洗。
写他去看河道时河水沾湿衣襟,拿了一颗糖哄小桃替他喝姜汤,小桃转头就向附近的百姓告状,喜获两颗糖,沈明烛垂头丧气喝姜汤。
全都是细微琐碎的小事,写信的人平铺直叙,看信的沈永和会心一笑。
然而那笑意短暂,像是一阵风忽然从骨缝间吹过,渗出森寒冷意。
他打了个寒颤。
皇兄,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陛下,二位丞相与六部尚书求见。”
“宣。”
大齐的形势不太乐观。
文明的发展是残酷的,在他们休养生息,为了恢复民生四处赈灾的时候,草原上也诞生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雄主。
新上任的王统一了匈奴各大部落,在他的治理下,本就善战的民族实力愈发强劲。
原本两族的矛盾还有缓和时间,不会这么突然爆发,可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似乎活下去只剩下掠夺资源这一条路。
北境、东境接连发生战乱,大齐胜少败多。
论及正面对战能力,大齐的士兵不如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异族,而余下的粮草也难以支撑他们打持久战。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今日早朝,泗桥县师爷进京告御状,言当地长官私收赋税,百姓所纳税款是朝廷规定的两倍还要多。
因近年民生不易,朝廷国库空虚却都不曾加税,依照《齐律》,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众所周知,泗桥县是成王的封地,而成王是有兵马的。
该怎么办?
朝廷本就分身乏术,若是再来一场内乱,岂非雪上加霜?
可要是不管,朝廷今日便得颜面扫地,更别说替百姓讨回公道了。
几位大臣刚进御书房就跪了一大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臣等请陛下遣使者与匈奴求和。”
“臣知陛下有大志,但求陛下为社稷计,忍一时之辱,保国祚延绵!”卢涵林跪直身子,他目光恳求,额头上红了一片,可想而知方才有多用力。
“攘外必先安内,请陛下下令南北大军回防,再治成王之罪。”
只是求和而已,前面几朝又不是没求和过,只可惜本朝没有适龄的公主。
但郡主还是有几个的。
大齐养了她们这么久,家国有危,如今正是她们舍身报国之时。
匈奴也好、回鹘也好,不就是想要粮食吗?大不了给他们,反正打战也要耗费军粮,就当是将这部分粮食节省下来。
也许会苦一苦百姓,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天灾如此,天不佑大齐,人又能为之奈何?
颜慎缓缓跪下,平静却坚定道:“臣反对。”
这便又回到早朝时的争端了。
自异族有动静以来,早朝时总要吵上这么一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右相清高,右相不同意,那您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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