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只瞧了一眼就觉自己要做一晚上噩梦,连忙捂了眼睛不敢再看。就连白辰也是默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勉强平淡道:“依附尸体而活, 难怪这些树精只有些许道行也能脱离土壤自由移动。”
这些柏树并不高大,看上去不是陈年老木。区区几百年根本不足以令这么多树精产生灵智, 此情此景分明就是有某种力量将这些老人的魂魄注入了柏树之躯, 凭此强行让这些柏树成了精。玄门哪能容许这样夺取人族生魂的事, 步天歌面色当即冷了下来, “罗村长,这都是你做的?”
村中精怪都现了形, 只有老村长还是之前的模样,可见一切都是他所为。步天歌见了这么多被树精束缚的死人已有怒色,李无名却是按住了他拔剑的手,只小声提醒,“冷静,我看这些老人像是死于山崩,未必是他杀的。”
白辰也觉村长不像是凶戾的精怪,正欲开口突地就听见孙得才一声惨叫,“我——我的脸!”
他们本不欲理会这个小人,闻声望过去却是惊了惊。孙得才原本也算是个长相斯文的书生,此时脸上却变得极为可怕,脸皮如被灼烧过一般又红又皱,那五官更像是被人挤在了一起似的,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别扭,若是在晚上倒比鬼魅还要吓人。
这样的面孔闻所未闻,沉醉从指缝偷偷瞄了一眼,确信噩梦又要延续一晚,只苦着脸嫌弃道:“他怎么能丑成这副德行?”
其他人虽未如此直言,纷纷挪开的视线也证明他们受不住这样的面孔,孙得才见状更是急了,竟连基本的掩饰也不顾,上前拽住老村长衣袖就怒道:“老妖怪,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这一怒脸就更吓人了,然而老村长却像是早已看惯了一般,只平淡地回了一句话,“这就是你真正的模样。”
“不可能!”
“你相貌丑陋被父母遗弃,常人见了这样的面孔也只有羞辱避让,我想让你和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就以山神木掩去了你的相貌。”
孙得才做了二十六年的白面小生怎肯接受这样的现实,纵使老村长说的句句所实,他听了却是更为暴怒,“住口!说得像你有多好一样,你还不是下了咒让我体凉如冰,就连夏日都离不了你给的炭火!你把我养大,为的就是让我孝敬你们,让我在这地方陪你们说话,让我给你们去领救济银子,利用,都是利用!”
这样连老人救济银都要克扣的小人永远不会理解什么是善意,他从一开始就将老人们的一切关切都视作利用,只是佯装孝顺想要多掏些好处,到了如今终是把实话说出了口。
世上言语只有在乎了才会伤人,老村长被妖王后裔威胁依然保持冷静,被白辰揭穿身份也没有任何波动,此时拄着拐杖的手却是微微颤抖。他对步天歌质问都沉默以对,如今却开口解释道:“阿才,老朽也是迫不得已,你的平静生活只能靠假象维持,断了炭火便是现在的样子。至于救济银,我们这些山精树妖又用不上,只是见你花钱如流水,想寻个借口把银子攒起来让你以后有钱娶个妻房——”
“你胡说!明明是妖怪就别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我看见就恶心!”
这样温厚的言语反倒让孙得才更为疯狂,骇人的面容扭曲了起来,言语越发无状,“你们不就是想利用我吗?行啊,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把我的脸变成原来的样子,我替你们骗人上山,我给你们送东西,你要杀多少人我都不报官!真的,只要让我恢复原样,我什么都可以做!”
“他失心疯了,禾玉,把这碍手碍脚的东西制住。”
这人突逢大变倒是把真心话都说了出来,只是话语难听得很,步天歌也听不下去了,命门下弟子强行把孙得才拖了下去,自己则是看向了白辰,“你看这事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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