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昨天晚上回家时见到的叶予音的状态,面无血色,毫无神采,虽然没有哭,却压抑着极深的酸楚,整个人呈现出一吹就散的荏弱。
他无法想象,一个常年经受家暴的人在听见‘活该’这两个字的时候,到底会有多崩溃。
但偏偏她什么都没说。
“不用理会这些,过段时间自然就过去了。”叶予音淡然处之。
那些人不过就是抱着跟风从众的态度,现在能这么针对她,以后也会这么对待别人。
她之所以平静,是因为看得很清楚。
动身走到范宿白身边帮忙收拾桌上的药水瓶,想了想后又问范宿白:“那你以后要怎么办?”
她如今是枪口上的人,范宿白站在她这边,今后肯定也会被说闲言碎语,更何况他还同别人动了手。
范宿白垂头,一脸丧气模样:“不知道,跟那群人做朋友,不要也罢。”
叶予音露出没有感情的笑容,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又听范宿白的声音:“不过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怎么了?”
范宿白有意无意扣着贴在皮肤上的创口贴,“上次在邮轮上,大家都说是你主动打人的……这是真的吗?”
叶予音猜到他想问什么,耸肩如实回答:“嗯,是真的。”
范宿白眸里闪过错愕,指尖更加收紧。
叶予音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紧接着补充:“但是是她们先招惹我的,未经我允许踩踏我的床铺,在明知道我睡着的情况下大声喧哗,提醒了也不改还反咬一口,这个时候我拿纸巾盒砸了她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件事确实是她先动手的,但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当言语表达没有用的时候,动手是最好的选择。
南斯屿始终在她身边安静听着她的描述,抬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给她无声安慰。
范宿白抬眸与叶予音对视,眼里的情绪复杂:“那王姐的事情……”
“我也动手了没错。”叶予音继续解释,“但在之前,是王姐先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我才会还手。”
她打人确实是事实,可这个事实总有一个大前提,让她的行为变成是被迫的选择。
但其他人只记住了她动手的事情,并不需要了解来龙去脉,便能开始对她展开所谓正义的审判。
还真是讽刺。
范宿白看着她,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却仍然很沉重,理不清。
他低声:“我就知道,他们的话不能信。”
“不重要。”叶予音道。
说完该说的,她也不准备继续在这逗留,拉着南斯屿的手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离开吧,今天谢谢你。”
范宿白摇摇头,喉咙苦涩。
“我送你吧。”南斯屿接过话。
范宿白没拒绝,跟在两人的身后上了南斯屿的车,他坐在车后座,一路看着叶予音与南斯屿的互动,没有任何言语。
直到下车时,他站在车前与两人分别,才恍惚察觉今天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眼见的不一定为实,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更是如此,传闻总是有将黑的说成白的的能力,仅凭一面之词便笃定的行为有多可笑。
这是他第一次替别人出头,所幸没有相信错人。
他望着那辆扬长而去的豪车,倏地内心又泛过些迟疑。
他看得出来,叶予音跟南斯屿之间并不是恋人关系,却比普通朋友要更亲密。但是以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又为什么会认识南斯屿这类人,他没想明白,也没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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