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害怕。因此在听到那人说:“别慌,我救你上去,你别拽我,我没办法游泳了”的时候,罗胜利仍然不敢松手,双手都紧紧抓住那人的胳膊。
那个人在罗胜利的束缚下,动作不自由,被按到了水下,呛了好几口水。
他们两个沉沉浮浮,之后的记忆太过混乱,罗胜利只记得自己将那个人压在下方,但那个人仍在努力游泳,带着他向岸边游去。
后来,罗胜利抓住了路人伸来的长长树枝,终于得救了。
他上岸之后,下意识往湖里看去,发现那个去救自己的人似乎状态不好,路人都喊着:“救人,出血了,救人啊!”
“救护车啊!救护车来了吗!”
“好多血,醒不过来……不会死了吧……”
罗胜利有些害怕了,他怕那个人死了,那么他是不是要担一部分责任?
或者那个人没死的话,那么自己在湖里拼命踩压的行为,是不是会被大家知道?
趁场面乱着,罗胜利悄悄离开了。
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围在救他那人周围,这就更不需要他了。 :
毕竟,他又不是医生,也不会救人。他毅然回了家,心里更加心安理得。
之后的事情,他没敢去打听过,但报纸上都登了,大家都在讨论,他也就知道了。
但知道了,他就更不敢承认了。
邻居也谈论这事:“小伙子真可怜,哎呀,孤儿寡母的,命不好啊。”
“是啊,那个被救的真不是个人!”
“小伙子不错,就是命不好,救了个什么狗玩意。”
罗胜利安静地听着,这种情况,他怎么敢承认呢?
承认了,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更何况,听说在医院得花不少钱,那些钱难不成也要自己出一部分吗?
他可没什么钱,银行卡的钱是用来娶媳妇买房子的。
他心里有些煎熬,又有些庆幸。
煎熬的是怕自己被发现,对报纸上说的盆子的病情,他倒没有特别在意。
庆幸的是盆子就是个工人,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家里也没有余力来找他,不会给他找麻烦。
若说句心里话,他倒是想让盆子死了算了,活着还花钱,说不定以后还会认出他来,死了两边都清净了。
他自认为并不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人,若是盆子死了,罗胜利倒是很愿意逢年过节给他烧点纸的。
但现在,他那双诡异的脚,带着他走到了凌湖边。
要死的变成他了,罗胜利忽然就很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了。
他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只鼻子里发出激烈的“呼呼”声,他想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当时就跑掉。”
他还想说“我愿意承认我是被盆子救了的那个人!”
他甚至愿意拿钱出来了。
但他的脚并不顾及他的想法,只自顾自向凌湖走去。
罗胜利心中涌起了比落水那日更加浓烈的恐惧,盆子是不是死了?他害怕到几乎昏厥,是不是盆子来索命了?
我愿意承认了啊,不要再往前走了啊!
前面就是水,会死啊!我不要过去!
但他仍然一步步走近了湖边,脚底已经沾染上了湿气,他感受到了来自深夜凌湖的寒意。
在浓烈的绝望中,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桥面上有三个人影,一个大人,还有两个孩子。
那是地府的阴差吗?
还是来索命的盆子和其他的冤魂?
一号现在得意极了,他控制着罗胜利到了湖边,现在,一号看向了胖花和土崽。
胖花盯着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是那天落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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