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吃药后的反应还没这么激烈。庄叙暂停了工作,朝他走过去,没走几步,李善情便抬头发现了,立刻说:“小庄,你出去走走,让我在房间里静一会儿。”要把庄叙赶走。
庄叙没有按照李善情的要求去做,他在他身边坐下,看着李善情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胃里出现一种僵硬的失温感。
母亲前两年化疗也常出现这样的状况,庄叙那时安慰得熟练,甚至替护士拿呕吐袋。但此刻坐在李善情的身边,却感到一种恐慌的生疏。李善情的脊椎凸起,T恤显现出骨头的形状,庄叙将手放在他的背上,感到他的混乱的呼吸,和手掌之下细微的颤抖。
只放了两秒,李善情便用手臂挡开了庄叙:“不要。”他的眉毛皱起来,闭起了眼睛,把庄叙推开少许,胡乱地说“不要摸我,热死了”,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庄叙没有理会他的拒绝,还是强势地抱住他的肩膀,李善情可能没力气挣扎,过了一会儿,似乎被庄叙抱得生气了,抬起埋在膝盖里的脸,一眼都没看庄叙,便将脸压到了庄叙胸口。
他伸出双手,吊着庄叙的脖子,将整个人的重量压上来,像故意想让庄叙觉得他很重,让庄叙感到有负担。但李善情一直很轻,一直以来都没有沉重过。庄叙无法那么感受。
以这样拥抱的角度,庄叙看不到李善情的脸,只看到他的头顶,他的头发发色天生比旁人浅,衬着手臂雪白的肤色,看起来都像是假的,但他又有呼吸和体温,聪明也会说话。
抱了不知多久,庄叙听到李善情贴着自己的胸口发出的声音:“好了别抱了,我要喝水。”放开了庄叙。
庄叙去给他倒了水,李善情想自己拿杯子,不过庄叙感受到他的缺乏力气,便没有放手。
喝了几口,李善情突然问他:“你前天晚上认识了哪个渐冻症非盈利组织的负责人?”
庄叙愣了一下,意识到大概是周思岚说漏了嘴。
他把那个组织名称告诉李善情,李善情便冷冷地说:“你去找人了解这些干什么?我找了最好的专家的。既然知道了就直接问我啊。”
“我哪会亏待自己,你想太多了。”李善情嘴唇向两边弯了弯,但并不像在笑。
“而且我也没确诊,”李善情又补充,“现在还处在没有下运动神经元受累,只有SOD1突变的阶段。你这样很晦气,懂不懂。”
李善情的脸白得像漆,嘴唇几乎失去了粉色,纯粹是因为太过漂亮,才仍然有一种不真实而绝对的美,眼睛瞪着庄叙,一副很凶的模样,但说完之后忘记将嘴唇合上,泄露出他的紧张和慌乱。
庄叙看了他几秒钟,说“我知道”,解释:“恰好有人介绍,就聊了几句。”
李善情“嗯”了一声,确实好些了,有力气凶巴巴地对庄叙发号施令:“下次不许这样自作主张,做什么都要经过李总的同意知道吗?搞清楚你只是李总的一个助理。”
“知道了,李总。”庄叙看着他的脸,心中明明痛感大于被李善情刻意逗引的轻松,却还是感到自己笑了。他对李善情说:“我是你的。”
他说完,李善情愣了一下,庄叙自己也有一阵腼腆,他不应该是会说这种话的性格,也不应该是这么肉麻的人,却还是对李善情说出这句话。
但李善情似乎很喜欢他这样说,露出一种得意的笑容,问他:“真的吗?你是我的吗?”
不等庄叙回答,他就凑过来,亲了庄叙的脸,冰凉的嘴唇有一股薄荷味:“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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