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说出“我愿意”,看着庄叙和他同样紧张的眼神,李善情觉得自己像一个贪玩的孩童,凭借自己的勇敢偷得门票,终于从平凡枯燥的世界逃离,仓促而果断地闯入这间世界最大最华丽的游乐场。
戴上戒指,新人接吻。家人的脸上洋溢着祝福与期待。少有面色严肃的人,例如周开齐,在仪式结束后,也被庄叙的母亲怂恿着,趁着酒兴邀请他太太跳了一支舞。连周思岚也摇头晃脑,跃跃欲试,只是四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能和他跳舞的人,只好作罢,跑去餐台吃东西。
——还不知游乐场的门票时效多久,李善情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在这里待得越久越好,尽晚离开。
婚礼结束后,李善情便开始全身心投入筹备植入手术的事。他原本始终没有决定自己进行植入手术的时间,因为李善情与其他病患的区别,在于他极易过敏的体质。
若在临床试验的一开始便植入,万一他出现什么个人身体上的变故,对项目的开展是巨大的阻碍,也会给公司运行造成很突然的麻烦。
然而若李善情迟迟不进行植入手术,或许又会遭遇难以摆脱的社会质疑。
最终,进行了末轮过敏原筛查之后,李善情将手术安排在了生日的隔天。
他和公关公司商讨,再一次找了媒体和摄影师全程记录他的植入过程——既然已决定进行,便必须将利益最大化。因此李善情将满二十五岁的生日,在即将进行手术的医院,被摄影机环绕着度过。
他没有表现得过于紧张,只是穿着病号服,自己操作电动轮椅,在病房里前前后后晃来晃去,对镜头再次介绍了新的植入系统,以及未来有希望可以覆盖治疗的各类病症,说到这里,还顺便开始分析一会儿与维原生科所生产的缓释器之间的区别。
由于来到自己的专业范畴,也加上手术前的紧张和兴奋,李善情的话变得很多,最后被赵自溪打断:“善情,这不是产品发布会,你少说几句。”赵自溪又转头告诉摄影师:“麻烦这段帮我们剪掉。”
晚上睡前,摄影机终于撤走一小段时间,爸爸妈妈和庄叙来了,他们祝李善情生日快乐。
在幽暗的房间里,李善情已经表演得很累了,喉咙干哑,没力气说太多。他侧躺在病床上,温顺地由庄叙替他擦脸。湿巾缓缓拂过他的面庞,他的手臂摆在床上,眼球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爱的人,心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一种是要深深地、深深地记住他们的脸,因为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另一种是要自信地安抚他们,因为明天手术后自会再见。
十六岁后,李善情每一个生日都来得如此迅速,这或许会是最重要的一个,也可能是最不重要的,是人生的新起点。应该是白天太疲惫,爸爸妈妈走后,他很快便在庄叙有一搭没一搭对他头发的抚摸中入睡。
李善情的梦里出现一个巨大的地球,他身在其中,像一只仓鼠踩着地球跑步,怎么都不能停下来。他没有跑过这么远的路,他怕自己哮喘发作,吓得惊醒过来,发现庄叙竟然趴在自己的床边,也睡着了。
月初举办婚礼仪式后,他们还没有进行实际的登记注册,是因为两人身在同一行业,且身份本便敏感。不论谁听见,大概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封建者骂几句胡闹,新潮者先看一看日期,确认这不是愚人节玩笑。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