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恰逢此时外面有侍女来送饭,他落荒而走了。
见他时隔多日又成这副模样,曲泠不由得觉得沮丧。她有心想转移话题,却不想聊别的也不是个好选择。
此外还有奇怪,阿飞同侍女的短暂交谈声传来,她却还沉浸在阿飞低头的动作里。
他眉宇间仿佛藏了诸多心事,叫她无端想起石观音的话,和沈氏祠堂。
只此一瞬间,曲泠似乎发现了什么。
第63章
香灰冷了足足三个半月,重新点燃。
铜炉西北角的芙蓉镂空里钻出第一缕烟,像条蜕皮的白蛇,蜿蜒着舔过信纸的第一页。纸旁搁着半碗药渣,困扰了少女多日的解药让人带伤也苦苦钻研,才肯化作褐色的苦汁残存在碗里,泛起的不再是病气的光。
依旧脸戴白纱的女子还是那样的姿态超凡,昔日的美丽即使被摧毁也不可撼动残存的风采。她对面落座的少女貌若桃李,是将开未开的年少颜色,只是脖颈上还有淤青伤了美貌。两朵俱有缺憾的人面桃花相映,都是一言不发。
久病枯木终逢春,快要熏进木头中的中药味不久后就要走到尽头,再也不会像谁的梦里一样,盖住谁的脸。
秋灵素心有歉意,她颤了颤眼皮,先开了口:“曲神医,是我有所隐瞒,才招致了灾祸。”
曲泠否认道:“没有你受了摧残还要先道歉的道理,左右任夫人也是不想回忆伤心事,是石观音的错罢了。”
秋灵素眼中含泪,欲语泪先流。那白纱上沾上湿意,贴在脸上显出她如今狰狞面孔的一角,全是痛苦和折磨。
依稀看见惨状的曲泠在心中长叹。
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却也不敢保证如果看全了秋灵素如今的样子会不会被吓到,她尚且如此,那么昔日那些秋灵素的追求者爱慕者,还有嫉妒者呢?
被毁容的二十年,秋灵素是如何过来的,恐怕是靠任慈吧?他不在乎她年轻时倾城的容颜,与她朝夕相伴二十余年将她拉起,才会有秋灵素拼尽全力的挽救。
夫妻情深,不过如此了。
秋灵素察觉到面纱的湿意,拿起帕子探进面纱中小心地拭泪,她逐渐哽咽:“自石观音走后,我癫狂过,想过一死了之,却也始终下不定决心,始终也无法面对。
“当时有一位书生爱慕于我,他要为我作画,可是画才作好,我容颜已碎,以至于无比癫狂,生生……挖了他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提及自己的罪孽也难免忐忑:“曲神医,我也有我的罪,我再也不想面对过去,没有任何勇气向你开口。”
香气愈发浓郁,安神清明的气息游荡,曲泠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任夫人已有不属于过去风华的人生,也许不面对也是好事。”
她又一顿:“不知那位书生如何了?”
“多年来我不曾敢面对他,但今日后我会去找,届时他想我挖眼奉还,我也照做。”
任慈一事使秋灵素看破了许多,她自嘲道:“我为任慈,做了许多年贤妻良母,做了许多年的道德高尚的丐帮帮主夫人,其实也不过是个过去的魔头罢了。”
二人再对视,几句之间就知不必再多说,往下的事情不要再事事问清楚了。
她们等到屋子的主人,多日之后再亲自推开屋子的门。
他像块生了根的老碑,面庞似乎被时间沉淀过,自有一番沉静,少有的每条皱纹都刻着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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