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陆寅眼睛一亮。
*
来拜会的举人知道陆山岳如今遭了难,必然多有窘迫。但看到陆公如今瘦骨棱棱,衣不兼采的模样,还是眼眶一红。
陆公这般可与琨玉秋霜比质的仁人君子,社稷之器,怎能受此折辱啊。
连忙上前拜见,言语间还谈及了他们带了三五扇肉,六七袋大米,还有一罐子猪油、一袋子柑橘过来,希望能够改善一下陆公的生活。
——这些东西正是陆家人需要的,也比送什么钱财、茶叶还有诗词文章实在。
陆山岳诚恳道了谢,驿卒便去把这些东西搬往后厨。
陆寅的目光落在那肉袋子和米袋子上。袋子用料非常实诚,完全没办法透过表层看到内里装的东西,而且大冷天的,也没有什么米香肉香,但陆寅依旧感觉自己嗅到了白米饭的香气,恍惚间,能看到白澄澄的米饭在锅灶中飘出蒸汽,模糊着人脸,也模糊了窗棂上遮风兽皮的纹路。
还有肉……
陆寅微微垂首,不让自己继续看那些东西,以免出丑。
也是这次抄家流放后,他才知晓,原来炒菜这种东西只在士大夫阶层流传,国中绝大多数人还在吃炖菜。因为他们要么没钱打铁锅,要么舍不得拿猪油炒菜。一路行来,驿站基本上只提供炖菜,或者咸豆、肉酱,想要炒菜,可以,拿钱。
但陆家被抄家了,哪来的钱?
偏偏那恶心人的阉竖还总喜欢和他们一起吃饭,顿顿炒菜不落,引得陆家人情汹汹。
不过……这次虽然还是吃不上炒菜,但他和他的家人可以吃上一顿肉了。
这想法浅浅掠过心间,陆寅面上也带了柔和的笑意。
而陆山岳,已然被围了起来。
举人们行礼之后,很亲热地询问:“听闻陆公前几日受了凉,身体可有恙?”
“所谓泰极成否,否极泰来,陆公此次流放,定然经不得多久便会被官家召回了。”
“新君嗣位,内臣罔上,可怜陆公遭奸人陷害,身陷囹圄。那该死的阉货……”
“陆公……”
一通问候夹杂着同仇敌忾过后,就是询问诗词歌赋、经义策略,要搁以往,他们哪里能问得到陆家这位大儒,但如今,大儒也不过是阶下囚。想请教问题,一肉一果一油,足矣。
*
既然收了人家的礼,陆山岳便也一一耐心作出回答。
先是指点了赵举人:“文章先不说,尔方才直接让书童磨墨,此举甚为不妥。练字需得自己磨墨,方能锻炼指腕,不然,待尔入了贡院,带不了书童,自行磨墨,腕力不支,搦管颤笔,字便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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