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香,路上人影稀少,只剩几个贪玩的小孩聚在一处斗虫子,与往日景象并无不同。
娄琤跳下驴车,和寻常一样沉默地走进村子,避开玩闹的小孩儿,直接走到村长家门外。他敲过门,等待片刻后木门咯吱打开,老村长一如既往地摆着严肃的表情站在后头,看到他带驴车回来便点点头,伸手接过绳子牵着驴回到院内,并没有多问、多做些什么。
娄琤关上村长家的院门,又在村子的小道上来回走过一遍,确认毫无异样便步履稳重地再度离开隶南村,迅速跑向訾骄藏身的地方。
訾骄缩在地上,小小的一团,敏锐地听见不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转头朝后看去。娄琤加快脚步来到他身旁,目光微动,极快地伸手为他接住从树叶上坠下来的一颗水珠,随后才将人扶起,“有水,衣裳湿了没?”
“湿了一些,无妨的。”訾骄观他神色中并未有焦急之态,便也猜到了村里应当还无异状,“回家么?”
“恩。”两人返回村子,娄琤边走边道:“我们等晚些夜里再上路,恰好能赶在开城门的时辰到清宁镇,我去买一驾有厢盖的马车或驴车,以后雨雪天赶路就方便许多,即使寻不到地方睡觉也能在车厢里头凑合一晚。”
“只是夜路难行,山野中又显得阴森,你别害怕。”娄琤最为惦记的依旧是身旁人的感受,“若是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
訾骄轻缓而无畏地笑一声,卷长的眼睫如振动的蝶翅般掀起,“从前独自赶过夜路,如今还有琤哥在,我不怕。”
娄琤既为这句话心动,又觉胸腔中被灌进酸热的液体,催生出一股涩意。如果他能早一点、再早一点遇上对方,别让他独自赶夜路,就好了。
趴在狗窝内的娄二隔老远就辨认出了熟悉的脚步声,兴奋地支棱起来冲到紧闭的院门前,不停用前爪刨着木板以催促外头的人。
院门刚打开,它立马跑上前围着娄琤转了两圈,而后便扒拉着訾骄的衣摆疯狂摇尾巴,紧挨他双腿绕来绕去地磨蹭。訾骄被缠得寸步难行,如它所愿地放下手揉揉它的后颈跟脑袋。
娄琤锁好院门,回身道:“把老二也带上罢,它能打猎放哨,派得上用场。”
訾骄坐到屋檐下的矮凳上,娄二极为主动地将下巴搁到他并拢的膝盖中间,他揪了揪狗脑袋上的几撮黄毛,唇边抿起些苦中作乐的笑意,“又要雇车又要带狗,不像逃命,倒像是去游山玩水。”
娄琤走到他面前亦跟着蹲下来,和娄二如出一辙地专注地凝视他,“就当是赶着去玩,我以后都陪着你,你就不会一个人了。”
訾骄收拢手指,安静探究地瞧他片刻,才问:“琤哥真的要离开自小到大生活的村子,无缘无故地逃亡半生吗?”
“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娄琤倏地紧张起来,生怕他不愿带上自己,“我就......跟着你......”
他语无伦次地说了几个字,终于理清言语,“我后半生想做的事,就是陪着你。”
陡然说出心底话,娄琤耳朵里打鼓似的响,蹲得脚底都有些僵。小院内沉寂半晌,才听得訾骄清悦的嗓音,“先收拾东西罢。”
“好。”见他还愿意让自己同行,娄琤放下心,立即进屋去搜罗要紧的物件。
衣服与干粮是一定要的,厚被褥携带不便,且天气渐热,只要拿条薄被就行,还有些容易变卖的小物件也都带上。最后娄琤从床底下掏出了木盒,打开锁,把里头的银钱一股脑倒在床上。
訾骄站在床边以目光清点须臾,约莫有四十多两银子,略略惊讶,“琤哥攒下的体己钱属实不少。”这在隶南村中定然算得上“大户人家”了。
娄琤挠头,“我从前没什么喜欢的东西,挣到的除去家用都存起来了。”他做得多,却花得少,赚到的钱大半都是藏起来的——这几个月有了訾骄,倒是毫不心疼手软地花出去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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