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却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指尖无意识揪紧了袖口,漂亮的指甲摁得发白,她嘴唇微启,尚未开口,病床边的输液架猛地一阵晃动,摇摇晃晃地在她眼前砸落,玻璃渣和药水四分五裂,打断了孟伯远对她的质问。
“小淮你干什么!”贺燕喊了一声,一把按住了孟清淮的手。
输液架是孟清淮拽倒的,他看起来虚弱得紧,连呼吸都吃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去做这件事情。针头在他的乱拽中往他的血管里刺了好长一截,横着在肉里小幅度转了半圈,他的手背很快肿了起来,青紫了一片。
哪怕是这种时候,他依然在护着她。
苏韵一愣,心脏像是在瞬间膨胀了数倍,堵得她肋骨生疼。鼻头骤然发酸,她眼里起了一层水雾。
孟清淮有一点哮喘发作的迹象,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询问了一下孟伯远和贺燕他的身体基础情况,准备给他做雾化。
一片兵荒马乱中,雾化还没做到一半,孟清淮突地呛出来一口血,喷在了雾化面罩上。
医生显得很淡定,取走了面罩,让贺燕给孟清淮擦嘴角渗出来的血迹,等着孟清淮把这口血吐出来再换干净的面罩过来。
苏韵愣在床尾,看着那淡粉色的液体从孟清淮嘴里涌出来,染红了他锁骨处的衣领,她像是被吓傻了一样,难以动弹。
林芳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这个丫头!你造孽啊你!”
老人从门口风风火火走进来,一进门,就用布满褶皱的手举起不知道从哪里撅来的木头棒子,狠心地敲了一下苏韵的腿。
苏韵防不胜防,被她一棍子敲到了麻筋上,腿一软,扑通一声朝地板上磕。
她跪得响亮,一听膝盖就遭老罪了,林芳提起棍子,又一棍敲中她的背:“跪好,说说你今天都干了啥。”
老人中气十足,看起来仿佛是专门来教训孙女的,甚至没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就开始对苏韵实行棍棒教育。
但苏韵知道,林芳之所以这么做,是做给孟伯远和贺燕看,为了让他俩舒坦。
但孟伯远和贺燕舒不舒坦不知道,孟清淮先不舒坦了。
他血都还没吐干净,就急着
要下床,贺燕连忙制止他,转而去喊苏韵:“小韵,别跪了,快起来。”
孟清淮现在半点不能激动,苏韵着急他,连忙就要起身,林芳痛斥她:“不准起来,跪着给小淮道歉。你也不想想,你能有今天是因为谁,你孟叔叔贺阿姨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照顾他们的儿子的?”
病房不是单人病房,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苏韵跪在地上,脸色红白交加,但她还没哭,孟清淮先哭了。
孟清淮死死抓着病床上的被子,眼泪刷地往下淌,听林芳骂苏韵,他难过得好像快要背过气去。
贺燕离他最近,听见他不停地催促:“不要她跪,我不要她道歉,让她起来,快点啊。”
苏韵喉头发苦。
这苦涩并非因为四面八方穿射而来的视线,而仅仅是因为孟清淮。
她比真金还要金贵的面子在这一刻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林芳提起棍子还要打她,但孟清淮的身体明显更重要,苏韵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走到病床旁边,轻轻搂住了孟清淮。
老人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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