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悄悄在桌底给坐在最前方的那人比了个大拇指。
座位分了主次,他和蒋鸷中间隔着两排人头,在安全距离内投去崇奉眼光也无人猜忌。
公众场合中,蒋鸷又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泰然模样,后靠着椅背,下巴微抬,漫不经心地等着最后一名与会者的现身。
久等不到,他有些无聊地扫视着场内神情迥异的脸庞,不经意与戚缈对视上,蒋鸷还没敛去眼底傲慢,戚缈就率先错开目光,像是怕当场暴露了什么。
“……”
蒋鸷掠过角落处架好设备的记者,不露声色收回了眼。
这场临时会议由蒋鸷为主的资方共同提议召开,纪明越踩着点姗姗来迟,没系领带,面容憔悴了很多,显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进门后只冲在座的人点点头,甚至没正眼瞧向身旁那位他向来最趋承的大投资方。
记录员关上门,蒋鸷放下搭起的腿:“开始吧。”
没有起身,他压下无线会议麦,三言两语宣布完会议合法性,再放慢语速,宣读执锐资本收购行桨集团的方案,言之有序,字字清晰,可每投下一句话,纪明越的脸色就暗沉一分,等到蒋鸷宣读完毕,他寒声反对:“我不同意。”
意料之中,毕竟豁出所有争夺而来的东西,才据为己有那么短暂的时间,怎舍得拱手让人,蒋鸷理解地笑笑,抬抬手掌:“纪总有权提出质询。”
纪明越目光阴戾:“蒋生提出的收购方案是短期内制定的吗?如果是,会不会存在虚张声势纸上谈兵的可能?如果不是,说明蒋生早有计划,那和前两日在家父灵堂上、在众多宾客面前说的岂不相悖?”
他摔出手机,里面视频外放,经由会议麦成倍扩大音量,传遍室内每个角落,是蒋鸷当时的嗓音——“如果纪总能力配位,怕什么我图谋不轨?凭什么怀疑我动机不纯?”
这是不知被谁传上网的录像,纪明越按下暂停,冷笑道:“说得冠冕堂皇,蒋生这种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怎么让支持你的股东们信服?”
“敢问哪里冠冕堂皇?”蒋鸷又靠到了椅背上,即便不用麦也铿锵有力,“请纪总别忽略‘能力配位’的前提,据我观察,纪总继任后便表现不佳,战略方向严重失误,业务重心盲目转移,公司业绩长期低迷,管理内部腐败不堪,拎出哪一点都让股东们大失所望。”
他握着激光翻页笔对着投影一按,提前整理的数据赫然在目:“上一季度稍有回温全靠执锐带头全方位注资才力挽狂澜,可惜纪总,投资方不是你亲爹亲娘,没理由无下限地哺育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们要的是资金增值,要的是风险控制。”
此话戳中在座股东的心声,会议室里泛起议论的声浪,蒋鸷没停,继续道:“再者,行桨过于高度集权,这种治理结构在当今已经落后,掌权人一出问题,整个企业就备受冲击,前董事长车祸一事就初见端倪,你仍不打算加强企业韧性,再这样任其发展,你拿什么赔我们?”
眼见着纪明越脖颈暴起青筋正要发作,蒋鸷单手支着下颌,右手转了下激光笔,脸上笑意不减:“最后,如果纪总还要坚持反对,要不先看完这段录像。”
他抬手对着大屏几番操作,众人的目光顺着移过去,触及镜头当中那张变化巨大的脸,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是从出意外后到去世前一直不见踪影的纪向桐!
纪向桐躺在病床上,病体肉眼可见的虚弱,一个衣冠整洁的男人站在床畔,很贴心地微微俯身:“纪董您好,我是蒋先生的助理,关于您的诉求,执锐资本已经收到了,请问您现在方便签字吗?”
纪向桐半张着嘴发出很模糊的单音节,眼睛直盯着自己下身的方向,像是在发出什么请求,谈助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关切道:“哦,被子乱了,我帮您盖一下,您先拿着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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