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种原因,逻辑上是否合理,眼前这个女生已经与他压抑多年再复发的心理病症紧紧绑定在一起。
他选择接受事实。
为了摆脱那些幻象,让兄弟间的关系恢复如初也给自己一个继续私下接触她的理由,高镇浩近乎没脾气地允诺着一切。
包括且不限于每天做甜品、每周研究做三份不同的甜品,按时汇报行程、定期转账,以及送她到前面路口,自己绝不买第二把伞,淋雨回家。
“到家发一条短讯吧。”
毕竟是大晚上,哪怕只剩下不到几百米路,有灯光有路人,他跟死板长辈一样不放心地叮嘱,得到的答案十分任性:“看心情。”
“……我先走了。”
接近温柔的生硬语气。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
高镇浩走了。
崔真真转身回家。
大约小说的世界没有一场雨下得无缘无故,何况对方的处境也算她人为一手创造。因此尽管没有事先接到电话短信,突然在自家楼下见到裴野,崔真真并不意外。
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他受打击颇大。
“又该演戏了。”逆袭系统凉凉道:“温暖小天使准备上线。”
崔真真挑了挑眉稍,调整面部表情。
旋即,一片伞角替裴野挡住雨的侵蚀。
“……学长,你怎么在这?”
恰到好处的讶异,听见女声,裴野浑身冰冷,反应迟缓地偏转头,露出一张湿淋淋的脸。
金发耷拉着,雨从树叶缝隙间落下来,坠在他黏连的睫毛上,滴答,再砸向锁骨,流入胸膛。
哦呀,惨兮兮的。
“怎么不上去呢?”把伞再斜过去一些,崔真真摸他的手,解下围巾给他戴上,又倾身摸包,做出一副想帮他擦脸的姿态。
……太晚了。
裴野想说,你说不要随便来你家。
她只提过一次,用不太高兴的语调,他记住了,于是即便抱着狗,没有带伞,下这么大的雨,走那么长的路,依然没想不经同意就跑上去敲门,更不想打扰她,让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他只是想在楼下坐坐,过会儿就走。
他想说,可说不出来。
像哑巴一样失去舌头、声音,他郁郁颓丧地坐着,听到崔真真问:“这是无敌吗?无敌怎么了?”下意识将手收紧了些。
棍子,血迹,孩子的啼哭与老人的皱纹,一切历历在目。这一夜,裴野走了太多太多路,应当是有生以来走过的最漫长最疲累的路,到处屈膝去捡别人不要的塑料袋和破布。结果他湿透了,但他的狗没有。
他的狗被保护得很好,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无敌死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他尝试好久,终于说出来。
好似打开封印,他低头靠到崔真真的肩上,声线沙哑:“金管家走了,小夏也被带走了,都是因为我,无敌……被打死了。”
莫大的哀恸袭来。
“怎么会这样?”
推动者假惺惺地惊叹。
都说死亡是一切的终结点,无比绵长、持久的尖叫。抛开父母离异、纵火自焚的疯魔艺术家父亲,裴少爷人生第二次领会如此重份量的伤痛,感受如何呢?
寒风中不住打战的身体也好,断续的气息也罢,崔真真能感觉到肩膀的润湿,不免好奇究竟源于雨,还是他的泪水?
无论如何。
“不要难过,学长,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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