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枚即使在梦中也依然昂贵的耳饰。
“卖了它我们这几天的房费都回来了,运气真好!”
两人心情很好,带着这枚耳饰来到商业街的二手奢侈品店,向店员表明来意,想要卖掉捡来的耳饰。年轻的店员请来负责鉴定的专业人士,得到的答案却是:
“两位客人,这不是钻石啊。”
“不是钻石?那能换多少钱?”
负责鉴定的老师傅不是长生种,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在他短短几十年有限人生里从未见过这种如同钻石坚硬璀璨的材质,摇了摇头:“材质不明,手艺也不是大师制作,恕小店不能收。”
一分钱没换到,两人高兴地进门,又骂骂咧咧地出门。
现在这是一枚无用且廉价的贗品耳饰,它不值一文,被随手丢弃,卡在路边广告牌横槽中间。
梦中的一切都是活着的,无论是身上写满文本的广告牌、演奏的大提琴,或者长颈悬挂汽水负责送货的机器狗。
广告牌在商业街最无人问津的角落,它挺起胸膛,好让过路的客人能看清自己身上用娟秀笔触描绘的内容:“诺维拉成衣,最得体的剪裁,还原你最美的梦。”
可始终没有人向它偷来一瞥。
广告牌晃了晃身体,再踮起不过是四方木头的脚,它是最普通的一块广告牌,没有人愿意为它停留。它停了下来。最后缩在无人在意的死角里,缩在同样躲在这里偷闲摸鱼的鸢尾花家系艺者脚边。
“我们都是庞大梦境最微不足道的一员,”艺人和它说话,“所以就算休息一会也没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
广告牌似懂非懂。
它听话地不再去招揽客人,安静地驻留,仿佛一块没有灵魂的死物。但它似乎又和别的广告牌不一样,至少它们没有和它一样头顶炫目的光。
艺人从它头顶取下了耳饰,她举起宝石,将它对向人造的灯光。
“好漂亮啊。”她说。
她的工作是在街头为客人进行一场场歌舞表演,是一名最普通也是最底层的艺人。从努力挣钱养活自己开始,她几乎从未离开过黄金的时刻,见识的限制让她难以辨认出耳饰的材质,她只是摸了摸人工切割的无数剖面:“你失去主人了吗?”
也许这是希佩赐予的好运,同谐包容每一个人,慈爱的神将视线投注在领土芸芸众生最普通的一员。
她将坠饰别在右耳耳垂,觉得一整天的疲惫都被扫空,便快速离开了躲藏的地方,融入进下一场歌舞表演。
可是表演一开始,她就崴了脚。
紧接着这一天,她踩到了一块石头,摔倒在她前面的艺人身上,差点破坏整场演出;休息时集体买来的年轮蛋糕唯独她的那份没放奶油;过马路时差点被车撞,车上的游客还不讲理威胁要投诉她……
自从她佩戴这枚耳饰起就没遇到过好事,年轻的艺人悟了:“这根本就是一枚带来噩运的石头!”
于是,美丽的耳饰再一次被摘了下来,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无法为自己辩解,它无声地坠落,落进了路边的窨井盖底下,和垃圾污秽融为一体。
但钻石一样的剖面即使遍布泥泞,依旧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
一只机械汽水狗注意到了它的存在,掀开井盖,刨了又刨,从垃圾堆里叼出这枚钻石耳坠。
机械的狗狗也抱有忠诚的心,它将这枚耳饰递到了主人面前,用头拱了拱,仿佛在说它找到了宝藏。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