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答我。”他扬起下巴,格外傲慢,仿佛人类于他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草籽,“你愿意放弃肉//体,加入忆庭吗?”
“额。”少妇停顿片刻,手扶住隆起的肚皮,老老实实回答,“不愿意。”
嘉波:“……”
星神浮黎在上,践踏你威严的不是我,是这个女人哦。
“噗。”女人突然笑道,她还年轻,鬓边便出现了一抹不知因何而生的白发,“我知道您是一位好人。”
窗外一颗绿芽吸引了她的注意,风卷起鬓边白发又被手拢在耳后,“我也知道,当时废墟是您救了我,我距离其他人很远,声音又很微弱,如果不是您的帮助,其他人怎麽会发现我这个半截入土的孕妇呢?”
很聪明嘛。
嘉波略为得意地再度扬起下巴,不存在的尾巴高高翘起:“别乱说,我不会干涉现实世界,只负责记录,从不插手。”
女人道:“我也只想和我的丈夫孩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不想放弃他们,成为永生的一员呢。”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过这个话题,而是聊起巴德拉的新年还有许愿能上达天听的传说,嘉波说得煞有其事,当女人问起时,他也只回答说这是他一个朋友告诉他的。
有时候他也会想起黑天鹅担忧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忆庭,至于理由连嘉波自己都说不明白。他是忆庭里身份最高的成员之一,也是最受照顾的成员,后者连之一的后缀都不用加。
明明他有一个轻松友好的工作氛围,其他忆者也对他颇为照顾,但嘉波就是不愿意回到忆庭,在上缴光锥的同时对着镜子发呆。
那会让他想到自己。
嘉波,记忆令使,在成为记忆令使前是一个什麽样的人呢?
他不知道。
带着一些微妙的恐慌和茫然,他全身心投入到巴德拉星域重建恢复的记录中,此后也再没有违反过忆庭的规定。偶尔闲暇时返回枯树下的木屋,女人有时候能发现他,发现他时会闲聊两句,从虫灾前的安宁生活到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但大多时候女人发现不了他。这时,他会自行找一处发呆,看着女人的肚子一天天隆起,男人将家务和田地全都揽在身上,仙舟的补给品堆在角落,生活充满了希望。
只有他还在思考,究竟他是记忆的令使,还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嘉波。
新年的钟声敲响。
黑天鹅曾经告诉过他,巴德拉的新年有篝火,有烟花,有一顿家人团聚的丰盛晚餐,全家人围在篝火旁,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新年的愿望。
但是今年统统没有,虫灾过后,这将是巴德拉星域历史上最静默的一个平安夜。
嘉波和黑天鹅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在枯树下的小木屋,忆者将和人类一起见证历史匆匆走过。
他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山岳下,枯树边的小木屋中,女人到了临盆的时候。
天空变成了灰色,正犹豫抉择着到底该披上哪一种色彩。他没听见女人因为疼痛难忍的叫喊,也没有机会注意到丈夫——那名抵抗军士兵越加惨白的脸色。
谁也不知道,孕妇生下的会是什麽东西。
到底是正常的婴儿,还是在繁育影响下被异化的胎儿。
士兵在战争中见证了太多太多悲剧,工厂里吃掉工人从生产线而生的虫子,本该是希望却带来绝望、撕开孕妇肚皮爬出来的虫子……一切一切都是虫子,他的世界只有虫子。
焦虑折磨着他的内心,直到最后一刻,他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人体被撕裂的声音。这股绝望的交响乐他听到过太多次,是产妇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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