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时辰里,鲁先生细细分析了贾政的不足,又为他指点方向,虽然不曾入朝,但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不止里头的贾政恍然大悟,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深有前头几十年都白白荒废之感,外头众人也大受启发。
鲁先生是受许家——也就是与探亲议亲那家的托付而来,当初鲁先生游历四方,在边疆遭遇匪寇,是许父救他一命,后来又留他在府中住了数月。
期间鲁先生还曾指点过许家两位小郎君的学问,见他们虽出身武将之家,但是聪明灵慧,读书一点即通,还起过收徒的想法,可惜两位郎君都志在战场,拒绝了他的提议,叫鲁先生遗憾了许久。
后来他离开边疆,也没有与许家断了联系。可惜世事无常,先是许家那年纪轻轻便十分沉稳勇武的长子命丧战场,没过几年,许父也马革裹尸,好好一个家只剩下许家二郎和病弱的寡母。
此后鲁先生与许二郎的来往便多了起来,对他多有照应,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次许二郎传信请他出面订立婚约,鲁先生自然当仁不让。
但他也是真心与贾政分析利弊的。
一来许二郎许要与探春成婚,贾政便是他的岳父,鲁先生虽不指望贾政帮扶许二郎,但也希望他争气些,不要拖许二郎的后腿。
二来贾政到底是朝廷官员,虽然能力平平,私德亦有缺陷,但大体上还算是个好人,倘若点拨一番,能让他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办几件实事,为朝廷和百姓做一点贡献,也不枉费他这一番心血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鲁先生自然字字珠玑、处处替贾政着想。贾政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是傻子,真心和假意还是分得明白的,由此更加感激。虽然鲁先生不曾收他为徒,他也在心中暗暗把鲁先生当成自己的师父了。
于是在指点完毕,众人谈笑时,鲁先生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有个弟子刚出了父孝,请他帮忙说一桩婚事时,贾政也不由起了心思。
但诸多前辈大儒在,他不能随意开口。
好在其他人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问那弟子对女方的要求是什么,只道说不定知道谁家姑娘合适,还能给鲁老的弟子牵个线。
贾政也默默竖起了耳朵。
鲁先生:“我那弟子乃是武将,常年镇守边关,家中只余年迈老母。他不求姑娘家世容貌,唯有一点,这姑娘要能干些、性子爽利刚强些、能撑起门户、帮他照顾老娘即可。”
这可不太好找!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对女子的要求不同,世人要求女子贤良淑德,大部分人家自然往这个方向培养自己的女儿。即便偶尔有性子强硬泼辣的,也要藏着掖着不叫人知道,外人轻易探听不得。
再加上在坐都是读书人,除了贾政之外,大部分都出自书香世家,他们的亲眷也差不多。这样的人家,家中女儿也自幼饱读诗书,少有性子强硬的姑娘。故而一时竟想不起来。
唯有贾政心中一动,脑中划过探春的影子,在还没想清楚的时候就下意识开口:“学生倒是有个女儿,与先生的要求吻合……”
哦?
众人纷纷看向他。
贾政有些紧张,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攥紧,说道:“学生的次女今年十五,尚未许婚。她性子爽利,也颇有才能,如今管着府内杂事,各处都处理得妥妥帖帖。”
这大约是贾政第一次夸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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